霍顯被吼得嚇了一跳,色厲內荏道:“這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不也沒問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主君也會幫忙遮掩!”
“是,父親若是還在,定會幫你遮掩,可父親已經不在了!”霍禹氣得頭發豎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是滅族的大罪,若早些告訴我,霍家還有時間準備,可現在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霍顯很不高興,懶得同他爭吵,“行了,我得進宮去找成君……”
“彆找了。”霍禹頹然地滑落在地,“皇帝想必一早就計劃除掉我們,成君恐怕也活不了了。”
事到臨頭,霍禹終於聰明了一回,他抹了把臉,不再懷有僥幸之心。
緊接著爬了起來:“造反,必須造反。”
除了造反,霍家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就算來不及,他也彆無選擇了。
他朝周圍吼道:“來人,把顯夫人帶回後院,非我的命令不許出——”
……
霍顯大喊大叫終究拗不過霍禹,這一切,宮中的霍昭儀一無所知。
然而霍家的造反計劃還沒實施,就被親信舉報了。
霍禹前腳剛聯絡了掌管武庫的將軍,後腳,造反計劃就被遞到皇帝的案頭,劉病已盯著密信,緩緩開口:“誘其出兵,全力抓捕。”
當晚,長安城火光漫天,喊殺聲隻響徹了一瞬就被湮滅,劉病已抱著劉玨站在未央宮的城牆上,眼神說不出的狠厲悠遠。
劉玨雖不知道帝王全盤的計劃,卻也知道今晚便是霍家覆滅之時,他乖乖倚在父親的懷中,雙手交疊,望著火光燃燒的方向。
爹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如今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隻需靜靜地陪著他。
劉病已低頭,繼而恍惚了一瞬,竟是生出劉玨懂他的錯覺來,他不禁笑了笑:“玨兒知道父皇在做什麼嗎?”
劉玨點頭。
“父皇不僅要除掉霍禹,還要滅霍顯和霍氏全族,男女老少,繈褓嬰兒,一個都不留!”劉病已說著,眼底逐漸猩紅,他實在忍得太久了,前所未有的戾氣梗在胸腔,奏響出激蕩的樂章。
說罷,他猛然醒悟過來,有些恐懼地朝劉玨望去,生怕次子像長子一樣,覺得他是個手段殘忍的人,他怎麼可以在玨兒麵前說這些?
誰知劉玨又一次點了點頭。
劉玨點完頭猶嫌不夠,他抬手拍了拍劉病已的胸膛,桃花眼清楚地流露出讚同和安撫。
彆生氣,爹我支持你。
劉病已眼眶濕潤了,他不可置信,又一次問道:“玨兒聽得懂父皇的話?”
劉玨無奈了,又有些生氣,還要他點多少次頭?
脖子都斷了!
雖然這麼想,劉玨依舊點頭,為了不讓他爹誤會,還做出一個簡單的口型——“懂。”
劉病已閉上眼,情不自禁地窩到劉玨的頸間,眼淚滔滔而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劉病已心間實在激蕩,此時此刻哪裡還忍得住,高興的同時,他對劉玨不知怎麼愛才好了。
嘴裡不斷地說著話:“父皇一定會治好你的,我的玨兒是世間最聰明的人,出類拔萃,無人能及。”
“明天爹就派人去各地尋找神醫!既然從前的不靠譜,那就著眼鄉野,輔以重金,總歸有醫術超絕的存在。”
聽著他爹的念念叨叨,劉玨更無奈了,可惜他不會說話,否則一定規勸他爹,不要再耗費人力物力。
他喉嚨的堵塞一天比一天少了,若要說話,恐怕就這幾年,省下來的金子都留給他,豈不更好?
劉玨想到這裡靈光一閃,他雖說不出話,但可以寫字啊,皇次子殿下說乾就乾,待父子倆回到宣室殿,臨睡之前,劉玨示意劉病已給他拿筆和竹簡。
劉病已無有不依,又好奇兒子要做什麼,結果劉玨一筆一劃,在竹簡上寫道:“我會痊愈,爹不用派人尋醫。”
劉病已吸了吸鼻子:“尋還是要尋的,玨兒不必安慰父皇,這點付出根本不算什麼,若有萬一呢?”
又欣喜地說:“玨兒字寫得真好!連‘痊愈’這個詞都知道,天底下沒有比玨兒更聰慧的小孩。”
劉玨:“……”
算了,隨他去吧,劉玨睡覺的時候用屁股對著劉病已,氣呼呼地陷入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