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讓讓!”西門慶擠出樓下聽曲的人群,身後嗡嗡的議論灌進耳朵:“缺德鬼”“爛胚子”……他權當耳旁風,目光死死釘在樓外那黃紙黑字的懸賞榜上。
“老天爺!有人揭榜了——!”獅子樓前猛地一聲吼!
“誰?!”“哪路好漢?!”樓裡瞬間炸了鍋!杯盤叮當亂響,看客蜂擁到窗前,脖子齊刷刷轉向樓外十字街口。
街麵黑壓壓擠滿了人,前排擠成肉餅,後排踮著腳往上拔高,活像一群被捏著脖子提起的鴨子。
“我的親娘!是西門大官人?他失心瘋啦?敢去景陽岡摸老虎屁股?”
“這貨撂倒小娘子是把好手,難不成他想靠身板兒把虎撐死?哈哈哈!”
“……”
榜台前,一人發令道:“成何體統,再有喧鬨者,水火棍伺候。”
縣衙眾衙役橫起水火棍,榜台前吵鬨聲為之一靜。
發號施令的是陽穀縣都頭雷順,他從高牆上取下榜文,說道:“大官人,你可想好了,雖然沈縣尊懸賞一千貫賞錢,陽穀商會秦會長也懸賞五百貫賞錢,但景陽岡上那隻大蟲,可已經吃了十七八個老獵戶。”
西門慶對著台下黑壓壓的腦袋,朗聲道:“父老鄉親!我西門慶生是陽穀人,怎能看著畜生禍害鄉裡?看我去砍了那孽畜的腦袋……”
人群瞬間詭異的寂靜。
眾人麵麵相覷,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西門慶?街上有名的貪花好色之徒,說出這番話?活像老母雞嚷著要叼老鷹,娼婦吵著要立牌坊。
人群裡不知誰“噗”放了個響屁,瞬間引發哄笑:“好屁!放得響亮!”
不知誇的是屁,還是西門慶放的大話。
西門慶俊臉一燙,暗忖,人心中的成見真是一座喜馬拉雅山!
雷都頭試探:“大官人……這榜?”
鎖靈急催:“廢柴!機會來了,趕緊趁機‘洗白’自己!”
西門慶心一橫,豁出去了!
他雙手鄭重接過榜文,對著台下深鞠一躬,哽咽道:
“各位父老!我西門慶今年二十有八,乾了不少缺德事兒……”他猛地解開衣襟,拽出胸前冰涼的青銅鎖,“瞧見這鎖沒?爹娘小時候給我掛上的‘長命鎖’!可爹娘走得早,也沒人教我走正道……”
鎖靈在識海拱火:“對對!哭!使勁兒演!”
西門慶想到ICU的女兒,眼圈兒瞬間真紅了。
“昨夜……夢見一名金甲神真身,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我悔啊!”他使勁眨了眨眼,擠下幾滴滾燙的淚。
人群安靜下來。
幾個書生皺著眉:“子不語怪力亂神?莫非真是天神降怒……”
西門慶抹了把淚:“金甲神命我打虎贖罪!鄉親們,明日黃昏我就上景陽岡打虎去,成了,是我給大夥兒除害!敗了,大不了我西門慶舍了這條小命!”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力氣喊出來:
“另外……凡是我西門慶往日作惡虧欠過的鄉鄰,明日黃昏,請務必到東門外!我當眾謝罪,欠錢的還錢,欠情的……我賠銀子認錯,打虎九死一生,總不能留著這些鉤腸債!”
這話斬釘截鐵!
他一把奪過榜文,頭也不回跳下榜台!
鎖靈咋舌:“嘖嘖,真能演!”
西門慶在腦中咆哮:“演?還不是被你逼的!”
鎖靈咯咯笑:“誰逼你?本姑娘最講道理,從不強求哦~”
西門慶:“……你狠!”
榜台前,百姓全看呆了,眼瞅著他擠出人群翻身上馬,一溜煙沒影了。
馬兒路過獅子樓樓下,西門慶抖手擲出一錠雪花銀:
“梁掌櫃!明兒黃昏,東門外送十壇鵝黃酒!碗備足了!”
梁掌櫃麻溜接住銀子,滿臉堆笑:“大官人放心!”
馬蹄聲遠去,人群嘩然!
“打虎?!管他打不打得死,這份膽氣…像個漢子!”
“烏鴉想洗白?哼,日頭打西邊出來!”
“明日東門外,咱都去瞧瞧!看他西門慶是英雄……還是虎糞!”
西門慶策馬回府,燥熱的夜風吹拂著他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現代人的腦子已經轉得飛快,一個大膽又詭異的殺虎計劃,在他心裡漸漸成形。
他攥緊胸前的龍鱗鎖,冰冷的觸感仿佛囡囡囡囡微弱的呼吸。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