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櫃!您這‘噴銀子’的本事,可比搖骰子強多了!”獵戶李成捏著鼻子怪叫。
滿街百姓笑得前仰後合,有頑皮孩子夾著腿學秦風亂扭的狼狽樣,那叫個惟妙惟肖。
片刻間,賭坊青皮抬來了一口大木箱,劉伯當麵清點,正是五千三百兩銀子,大金鐲爺在箱中。
西門慶屏著呼吸,遠遠對秦風擺擺手:“秦爺,錢到了,兩清……”
話沒說完,秦風和兩個手下提著嘀嗒黃湯的袍角,連滾帶爬擠出人群,那稀屎沿著褲管滴滴答答淋了一路。
爛菜葉子混著臭雞蛋,暴雨般追著他們的背影砸過去!
秦風狼狽逃跑後,西門慶讓小廝捏著鼻子提來十幾桶清水打掃府前空地,忙活了好一陣才清理乾淨,但那味道卻久久不散……
直到劉伯讓人飛跑著去生藥鋪子裡取來一大塊香料用水化開,四處噴灑在地上,眾人才慢慢放下掩鼻的衣袖。
秦風這次是徹底栽了。
酒館裡、街頭巷尾,到處都在繪聲繪色傳他的“壯舉”,傳得有鼻子有眼,比說書先生還精彩。
連都頭雷順在酒桌上喝大了都說,呂軾縣令聽了這事,就冷冷蹦出一個字:“該!”
“滾糞太歲”秦風的大名,算是響徹陽穀了。
人是丟乾淨了,錢也賠光了,可秦風還是那個秦風。鹽鋪、賭坊、綢緞莊照樣開,陽穀縣裡照樣橫著膀子晃。
西門慶心裡也門兒清,這梁子算結死了。
秦風這種地頭蛇,背後沒棵大樹撐著才怪。可放眼陽穀縣,誰是他靠山?東平府倒有可能,汴京的大人物?想來瞧不上這小縣城這點油水。
那麼,誰是他背後的“樹”?西門慶很想把這棵“樹”挖出來。
揭一片龍鱗需要一個貪官,可貪官臉上又沒刻字。
天災、苛捐雜稅、邊境戰亂、土匪流寇,這些暫時動不了。高俅、蔡京那些朝堂巨貪?現在去碰?那真是耗子舔貓腚——活膩歪了!
他試著找鎖靈開個後門:“誰是貪官?指條明路唄?”
鎖靈愛答不理:“廢柴,眼珠子是喘氣的?自己找!本姑娘一身正氣,舞弊?沒門兒!”
西門慶故意激她:“你是壓根不知道吧?裝啥裝?”
鎖靈果然炸毛:“敢編排本姑娘?哼!信不信我立馬在囡囡臉蛋兒上畫烏龜!”
西門慶立馬閉嘴。
秦風那邊把五千兩雪花銀交到曹裡正手裡時,西門慶胸口的龍鱗鎖微微一震——龍腹上針尖大小的一片鏽鱗,“叮”的一聲,化了股青煙。
西門慶嘴角抽了抽——五千兩真金白銀賑災,就崩掉芝麻大點鏽皮?這鎖靈也太摳搜了!
鎖靈慢悠悠道:“廢柴,想點轍弄個大貪官開開葷唄?辦成了,獎勵你進龍鱗鎖裡跟閨女見一麵,聊上半炷香,夠意思吧?”
西門慶大喜,連聲道謝,央求鎖靈照顧好囡囡。
“啪!”他右手虎口像被燒紅的針紮透,疼得一哆嗦。
鎖靈嗤笑:“這點痛都忍不了?對了,忘告訴你了,這鎖裡是個小世界,你每揭一片龍鱗,鎖力就強一分,囡囡的魂兒……也好得快一點兒。”
西門慶忍著痛道謝。
鎖靈接著潑冷水:“謝個屁!靖康之變前揭不完鱗片,你閨女照樣魂飛魄散!手腳麻利點兒!還有,ICU每天都在燒錢!你媳婦找不到你人,快急瘋了!”
西門慶冷汗“唰”就下來了。
“急啥?”鎖靈得意,“我仿了你的狗爬字,給你媳婦留了條,說出門掙錢救閨女去了,讓她照顧好孩子和自己。不然她不得急死?嘖嘖,你那字,跟雞爪子刨的似的……殺不了貪官,掙不來錢養活老婆孩子?那你就是丟下孤兒寡母的千古罪人!”
一股酸澀猛地衝上西門慶鼻尖,對妻女的思念像刀子剜心。
“廢柴!傷感啥!”鎖靈打斷他,“鎖裡這次可收了三十六株新藥苗!”
“什麼藥?”
“蒲公英!”
西門慶有點泄氣。蒲公英?遍地都是的野草罷了。
鎖靈幽幽道:“彆小瞧!這三十六棵,是金堤河決口時,五十裡園村手挽手跳進洪水的三十六個漢子化成的。”
西門慶一驚:“可他們不是貪官!”
鎖靈道:“誰說非得是貪官才能化藥?本姑娘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哼!”
西門慶一撇嘴,問道:“他們的魂魄怎麼沒有投胎轉世?”
鎖靈歎氣:“今年夏,剛修好的河堤就垮了!這三十六條漢子,用身子堵口子,給全村老少掙了條活路……自己卻……唉,人死魂不散,四十九天了還不肯投胎,再過幾日就得魂飛魄散了……本姑娘心善收了他們。可他們生前是苦力,死後也隻能化這最不起眼的蒲公英了……”
西門慶心裡堵得慌,咬牙道:“勢利眼!死都死了,化個藥材還分三六九等!”
鎖靈嗤的一聲笑,道:“哪朝哪代不是如此?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
突然,西門慶胸口的龍鱗鎖突然毫無征兆地震顫起來,一股寒意瞬間蔓延全身!
“廢柴!小心!”鎖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這人群裡有一股好重的怨毒之氣!是誰要對你不利?”
西門慶放眼人群,秦風和手下依舊狼狽逃竄,怨毒之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