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強忍劇痛,問道:“這般痛下去,等我周身穴道遍布龍鱗,怎麼完成任務?”
鎖靈厲聲道:“等,必須等,等到有人能幫你。”
西門慶痛的聲音都變了音:“這人……這人是誰?”
鎖靈喝道:“本姑娘也不知道,這得……看你的機緣了。”
足足半炷香工夫,劇痛感才逐漸散去。
兵士衙役親眼看見西門慶眉心攪成一團,都以為他是對呂縣令的死太過傷心才過於悲痛,但誰也不知道,他是因為陽溪穴嵌入龍鱗而正在忍受劇痛。
龍鱗鎖中,兩麵針種子隱入泥土中,片刻功夫就自土中鑽出兩片嫩葉,這葉子爺奇特,一麵遍布尖刺,一麵青翠光滑。
兩片嫩葉迎風簌簌抖動,似乎在聲聲討饒。
鎖靈厲聲笑道:“饒了你?你想得美。你讓治下百姓受了多少苦,那你就吃多少苦吧,哈哈!”
一陣寒風吹過,西門慶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在他身前,兵丁衙役死傷大片,野火在蘆葦蕩中卷著火舌肆虐,黑煙直衝雲霄……前後不過一炷香的血戰,斷頭台前卻一片狼藉,死傷無數。
呂軾縣令死了,衙役四處尋找縣主簿胡月,畢竟這種非常時刻,陽穀縣需要一個話事人。
一番尋找,胡月他正躲在蘆葦叢中,褲腿上一片尿漬,他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眼見梁山賊人退去,呂軾被殺,胡月此時成了陽穀縣裡最大的官兒,這時又抖了起來,指揮這邊滅火,那邊救人,儼然成了陽穀主心骨……
夜色朦朧,胡月才與眾人一同回到縣衙,武鬆身為都頭,自然在城牆上徹夜值守。
剛回縣衙,胡月就急得在原地直打轉,搓著手唉聲歎氣。
劉唐被劫,縣令身死,衙役兵丁傷亡不小……這事如何上報東平府?
尤其呂軾已死,上峰震怒之下,難道要他胡月背起這口黑鍋來?
偌大的縣衙中堂,胡月急淂像熱鍋上的螞蟻,隻得召來西門慶商議。
誰讓西門慶是新提拔的陽穀縣押司呢?上報文書本就是他的分內之事。
西門慶也果然沒讓胡月失望,他略一思量,道:“這事隻能這樣寫。就寫賊人勢大,聚眾穿州過縣而來,知縣老爺身先士卒,率全體上下奮勇抗賊,不幸中暗箭所亡,臨死前仍大呼殺賊報國……”
胡月一愣,隻聽西門慶接著說道:“陽穀縣衙役兵丁舍命斃賊數十名,傷賊無算,賊眾落荒而逃,經此一役,陽穀深知兵丁不足之隱患,懇請募資組建義軍,上報朝廷下安黎民……”
胡月聽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連聲道:“妙!妙極!快,快按西門押司說的行文上報!”。
如此行文,一來可保呂軾名節,二來可保上上下下的官位,三來賊人穿州過縣而來,沿途官府難道都是擺設?豈能不背點責任?四來組建義軍,上麵若是同意總淂撥些銀子,豈不又多了一樁雁過拔毛的好事?
至於“斃賊數十名”中屍體哪兒去找?這就容易了,今日法場死人不少,拉到城外亂葬崗燒了就是,誰還去數數燒出幾堆黑灰不成?
胡月眉開眼笑,立即據此成文上報東平府。
西門慶道:“主簿大人,小可還有一個建議。”
胡月大模大樣坐在呂軾的老位子上,蹺著二郎腿直晃悠,得意洋洋笑道:“西門押司隻管說,隻管說!”
西門慶道:“陽穀城小牆矮,秦風、王婆都死在梁山賊人刀下,如今梁山賊人吃了大虧剛剛退去,不過賊人狡詐,須防他們再殺個回馬槍,胡大人如今是整個陽穀縣的主心骨,安危何其重要……”
“有道理!”胡月一拍腦門,暗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他在中堂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說道:“西門押司說得極是,若梁山賊人去而複返,縣衙首當其衝。這樣,縣衙大小事務,由西門押司暫且管理。你連景陽岡上的大蟲都能打死,賊人準不敢來。”
西門慶一笑。
胡月又說道:“本官……本官今日也被梁山賊人踢了一腳,先在家靜養些時日。”
這世道,自己的小命比啥都金貴!
胡月怕了,他的辦法很簡單——西門慶在縣衙駐守,自己回家“養傷”避險。
這不明擺著嗎?功勞歸上頭,黑鍋讓下邊人背,這道理誰不懂?
西門慶張大了嘴巴,“驚愕”道:“這……胡主簿,這怎麼行?”
鎖靈在西門慶神識中大笑:“哎呀呀,廢柴你裝得真像,你不就盼著獨占縣衙嗎?哼哼,是瞧上呂軾的藏銀了吧,哈哈,這算盤珠打得嘩嘩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