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聲音未落,突的破風聲驟起!
一杆長槍筆直飛來,不偏不倚“撲哧”一聲,斜斜自上而下貫穿呂軾胸膛!
強大的力道下,槍杆嗡嗡顫動,將這位縣尊老爺死死釘在地上。
長槍透胸而過,呂軾斜著身子嘴角雪沫大蓬大蓬流出,遠遠望去,組成一個血腥的“×”字。
“啊,梁山賊人殺害呂縣尊,來啊,與我並肩子上,把他們砍成肉泥!”西門慶眼睛都紅了,一聲大喝抽出腰刀,風一般卷上斷頭台。
斷頭台另一側,武鬆也手持哨棒跳上台來,兩人合並一處,直取晁蓋。
土丘前,彎弓搭著燃燒箭頭的兵士集體傻了眼,一來呂縣令瞬間被殺,二來押司和都頭齊齊衝上斷頭台,這箭要是放出去,台上勢必火光衝天,這還怎麼放?誰敢放?
斷頭台上,晁蓋與西門慶鬥在一處,西門慶看似刀刀淩厲,實則隻是花招,他一邊舞刀,一邊低聲道:“晁天王,天下英豪本是一家,為天下蒼生計,你等速速離去。”
晁蓋一怔,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門慶單刀一擺,又壓低聲音說道:“晁天王,方才擲槍殺死狗官就是我兄弟武鬆,那狗官人人得兒誅之。我兄弟武鬆與宋江有舊,我二人專設這計中計,不然救不得你等好漢。”
晁蓋等群雄,在黃泥崗智取生辰綱後事情敗露,本就是宋江冒死送信,這才躲過大隊追兵逃了一條性命。
此時聽西門慶說他們與宋江有舊,晁蓋自然深信不疑。
西門慶看也不看晁蓋,又向武鬆大喝一聲:“不要放走一人,殺,為呂縣尊報仇雪恨。”
武鬆大聲應允,挺哨棒與林衝戰在一處。
雙方戰了幾合,眼看眾官兵從四麵八方而來,就要團團圍住斷頭台。
西門慶低聲道:“晁天王快走,向金堤河岸邊去,蘆葦蕩中藏著一艘快船。”
說罷,西門慶向武鬆使個眼色,兩人跳下斷頭台,大叫:“梁山賊寇依多取勝,算什麼好漢!”
晁蓋雙眼赤紅,大叫:“風緊,扯呼!”當先跳下斷頭台,帶著群雄徑直殺向金堤河畔。
群雄合於一處,以林衝為箭頭,直向河畔殺去,衙役兵丁哪裡擋得住?不過片刻功夫,群雄奮力殺至河畔,蘆葦蕩中果然隱著一艘快船,撐竿、船槳一應俱全。
眾人三下五除二,放船入河。
阮小二撐竿,阮小七劃槳,阮小五掌舵,快船如箭矢一般衝入河心……眾兵丁追至河岸邊,眼看追之不及。
河心霧氣中,晁蓋仰天大叫,與眾人抱頭痛哭,道:“若無西門押司,我等今日定死在這金堤河邊了!”
眾人都垂淚道:“西門押司大恩大德,我等永生不忘。”
晁蓋道:“西門押司還是官身,我等當守口如瓶。”
眾人含淚,齊齊稱是。
再看城門外,土丘之上,冰冷肅殺。
西門慶作為呂軾親手提拔的押司,滿臉悲容俯下身子,先緩緩放平呂軾,又慢慢拔出呂軾胸前長槍,親自為他整理衣衫遺容。
隻是誰也沒有看到,他袖子裡手腕一勾一縮,呂軾腰間掛著的那把鑰匙就悄沒聲兒地滑進了他的袖筒。
銅鎖在西門慶神識中咯咯一笑,向呂軾伸出了無數看不見的黑色觸手,叫道:“一麵青天,一麵黑心,這狗官當真是好藥材!”
當然,這一切除了西門慶,其他人是看不見黑色觸手的。
龍鱗鎖驟合,呂軾的魂魄,被撕扯著吞入龍鱗鎖中,“刺啦”一聲,鎖靈劃裂他的靈魂,左半邊滲出清露,右半邊潰爛流膿,反差如此明顯。
“啊!下官冤……”
“不……不……!”呂軾的魂魄嘶聲掙紮。
龍鱗鎖龍口張開,一陣撕咬,將呂軾靈魂吞下,滾出幾粒褐色種子,形如蟲卵,腥氣撲鼻——正是兩麵針的種子。
鎖靈道:“兩麵針映襯呂軾這‘兩麵人’,最合適不過。”
西門慶捏起一粒種子咬破,苦汁瞬間刺得舌根發麻,道:“好個清官……連魂魄都苦得裝模作樣!”
突的,他左臂腕關節陽溪穴劇痛,一片龍鱗無聲間嵌入,仿佛有蟲子在嘎吱嘎吱啃他的骨頭。
劇痛之下,西門慶額頭冒出一層白毛汗,卻依舊難以抵擋這撕心裂肺的痛。
“忍住!”鎖靈叫道:“你以為有品級的貪官這麼好殺?有品級的官員都是傳說中的‘文曲星’、‘武曲星’,每殺死一個品級貪官獻祭龍鱗鎖,你也必然遭受反噬,天下哪有免費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