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雙目充血,這一頭槌……當胸撞來,哪裡還收得住?
“嘭”的一聲,西門慶胸口挨個正著,陽麵倒飛出去……
“咦!”他居然沒事!
對麵的武鬆倒是捂著頭蹲了下去,不停揉搓腦門。
西門慶神識中,鎖靈大叫:“哎呦呦,痛死本姑娘了,這一頭槌可比虎爪勁道還大一些!”
西門慶這才知道,又是龍鱗鎖替他承受了這一擊。
“哥哥,我……”武鬆滿臉羞愧,望向西門慶:“哥哥,你沒事吧!”
西門慶故意揉揉胸口,道:“沒事!”
武鬆嘿嘿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方才打得興起,沒收住手!”
西門慶隻能乾笑兩聲,化解尷尬,這場比試自己終究還是輸了!
他神識中,鎖靈長歎一聲:“廢柴,你缺的不是招式機變!你這手段,江湖上也是頂尖的!你缺的呀——是敢把性命都豁出去、當成半斤爛肉給押上的狠勁呐!”
“再來!”西門慶叫道。
“好!”武鬆一躍而起,兩人又戰在一起。
“廢柴,動手要狠,不然你還是個輸!”鎖靈叫道:“嘖嘖,有意思咯,廢柴殺起貪官汙吏來,那凶勁兒恨不能連人家的魂都給嚼碎了咽下去!怎麼?對上你這‘好’兄弟,就畏手畏腳,成了軟腳蝦?”
電光石火間,西門慶心底一股積壓已久的無名業火猛地被點燃!
那是對汙濁世道的恨,是對無力現實的怒,是對鎖靈嘲諷的反抗,更是對自身桎梏的不甘。
棍影重重中,他非但不退,反而挺身疾進!右手五指陡然張開,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意誌,竟硬生生抓入白蠟杆影!
“哢嚓嚓——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爆裂巨響穿透雨幕。
武鬆那根質地堅韌的哨棒,竟在他五指之間,如同被巨獸咬合般,瞬間炸裂成無數飛濺的木屑碎片!碎木裹脅著雨水,如同炸開的暗器四射!
與此同時,西門慶的左手,快如閃電,已經如鷹爪般鐵爪般,毫無花哨地鎖死了武鬆的喉結!
武鬆呼吸立斷,臉色瞬間漲紅發紫。
西門慶趕緊收住手,武鬆酣暢淋漓大笑起來:“哈哈哈——咳咳咳……好!好!過癮!我武二郎的兄長!就該有這副天地都能鎖碎的狠勁!”
自那夜之後,兩人的切磋陡然間攀上了另一個層次!
一個招式間的搏命感更盛,拳風腿影裡裹脅著真正不死不休、焚身以求的極限悍勇;
一個舉手投足間殺伐之氣凝聚,每一擊都蘊藏有玉石俱焚、與敵同亡的慘烈決絕!
那對戰的風雷之聲,那碰撞的沉悶力道,那偶爾擦過要害帶出的血光,看得寄身銅鎖內的鎖靈都心驚肉跳,寒意透骨。
她幽幽地歎氣,聲音難得沒了戲謔,帶著一絲真實的忌憚:“這兩人……一個教的,是‘豁出去’才能在這地獄般的人世活下來;一個教的,是怎麼把一身血肉骨頭都當柴禾燒了,送敵人上路……當真是……絕配!天生的瘋子絕配!嘻嘻……又怕又好看!”
不過,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西門慶卻是最難熬的時候。
龍鱗反噬雖痛,但思念像把無影刀,戳得他更痛。
沉重如山的思念便如潮水般將西門慶淹沒。他幾乎是以哀求的姿態,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地撫摸著冰冷的龍鱗鎖,低聲下氣地對鎖靈訴說,才終於再次得到那吝嗇的許可。
光影流轉,他短暫地進入到了龍鱗鎖那方奇異的空間。
小小的囡囡像隻受驚的雛鳥撲進他懷裡,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手兒緊緊攥著他的衣角,似乎生怕一鬆開,爹爹又會消失無蹤。
稚嫩的童音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充滿了足以融化鋼鐵的依戀。
短短相聚的時光飛逝,當告彆的時刻來臨,囡囡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洶湧而下,小小的臉蛋憋得通紅,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哭得紅腫不堪,如同兩顆被溢滿水分的聖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