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感應到鎖靈情緒突變,好奇傳音道:“如何?王婆那老虔婆當真有好法子?”
鎖靈眉飛色舞,得意地晃著腦袋:“嘻嘻,天機不可泄露也!”
話音未落,隻見西門慶胸前衣物下的那枚龍鱗鎖微微一亮,一縷極細極淡、近乎透明的猩紅色煙氣,如同有了生命的小蛇,“呲溜”一聲鑽出鱗片縫隙,貼著地麵,無聲無息地向著高衙內的號舍方向蜿蜒遊去。
那煙色極淡,融在斑駁的光影中,凡人肉眼根本看不見。
“鎖靈!”西門慶心頭一凜,神識厲喝:“你這是要作甚?投毒不成?此乃貢院重地,龍氣法禁森嚴,稍有邪祟之氣溢出,後果不堪設想!你想害死大家?”
“哎呀呀,本姑娘分得清輕重!”鎖靈信心滿滿,聲音帶著安撫與狡黠,“誰說要用毒害命了?咱們隻幫他尋個‘銷魂快活’的好去處罷了,小小幻陣,無色無味,包管無跡可尋!瞧我的!”
說話間,那縷紅煙已如最靈巧的壁虎,貼著號舍的牆根陰影,悄然飄至高衙內的桌下,隨即那縷紅煙便倏地消散,如夢幻泡影,仿佛從未出現過。
“行了!上鉤餌了!”鎖靈壓低聲音,帶著孩童惡作劇般的興奮,“好戲正式開鑼!”
就在這時,“吱扭扭——吱扭扭——”一陣沉重而令人皺眉的推車聲響,伴隨著濃烈到刺鼻的汙穢氣息,從號舍長廊的儘頭傳來。
一名穿著破爛褐色布衣、身形佝僂的老婦,正吃力地推著一輛碩大沉重的糞車經過。
她是每天定點來收走考場夜壺汙物的粗使雜役,一上午的功夫已經走了四五趟!
“就是這時!”鎖靈在神識中興奮地尖叫起來,“發作!快發功!”
“瞧好吧小姐!”王婆的聲音透著興奮的顫音。
再看號舍中的高衙內,變故驟生!
他肥胖的身軀猛地一僵,緊接著便是難以抑製的顫抖。
那雙原本渾濁、色厲內荏的細眼,不知何時,眼白部分竟被絲絲縷縷的猩紅細線迅速爬滿一股無名邪火,“噌”的一下,毫無征兆地從他後脊梁骨直竄上腦門兒!
高衙內這雙被完全汙染的血紅雙眼裡,看到的景象已然天翻地覆!
哪裡還有狹小逼仄、汗臭彌漫的號舍長廊?
哪裡還有那醜陋惡臭的糞車?
眼前分明是一處世外仙苑!雲霧嫋嫋,靈氣充盈!青翠欲滴的修竹在清風中沙沙作響,細碎的光斑在竹影間跳躍。
不遠處一座精巧的玉石拱橋宛如新月,橫跨在清澈見底、叮咚流淌的溪水之上。
溪水潺潺,仿佛還帶著仙界的絲竹之音!
石橋上,一位身披月華般紗裙的絕色仙子,玉足微點橋欄,正嫋嫋婷婷地向他“飄”來!
她雲鬢高挽,朱唇皓齒,眉眼彎彎,輕薄的紗衣隨風微揚,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曼妙曲線,空氣中仿佛也隨之彌漫開沁人心脾的桃花甜香……
高衙內那顆被邪火燒灼的心猛的漏跳一拍,隨即被更狂野的欲念填滿!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嘶吼,肥胖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噌”地從號舍裡躥了出去!
他雙頰潮紅,口角涎水流淌,目標明確無比——向著推糞車的邋遢老婦,如同餓虎撲食般直衝過去!油亮綢衫的前襟也被撐開,露出內裡白色的汗褂和鼓漲的肚腩。
在血紅的視界裡,他已然奔至那“飄渺仙子”跟前,聲音帶著極力壓抑卻仍能膩死蒼蠅的諂媚:“啊哈!這位……這位下凡的仙子姐姐……今日踏著七彩祥雲,駕臨此處……莫、莫不是專程……尋我高某人來的?”
那“仙子”掩著櫻唇,並未作答,隻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笑盈盈地望著他,似喜還嗔。
這無聲的鼓勵,更是給高衙內注入了莫大的勇氣!
而現實中,整個西區號舍長廊,早已是一片死寂!所有埋頭苦寫的秀才,都被這匪夷所思的景象驚得停住了筆!
推糞車的老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極度的驚恐和猝不及防的憤怒!
她“啊啊”地怪叫著,拚命想往後縮,但身後是冰冷的牆壁和沉重的糞車。
此時的他心頭燥熱,一步堵住“仙子“的去路,涎著臉表白:“仙子,俺情願做你胯下的馬!隨你驅使!”
“仙女”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一轉,帶著疑惑:“哦?為何呀?”
高衙內猛地張開粗壯的胳膊,結結實實一把將那“香噴噴”的身體箍進懷裡,嗓門拔高叫道:“嘿嘿!俺就為聽你親口說一聲——‘嫁(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