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必上女學,每日在陶家早出晚歸,有時候替病人紮針紮半天,還會餓肚子,但不管怎麼說是真的學到東西了。
兩眼一睜就是看病,什麼都不管。
她現在不僅要研究女科,還要看各種書籍,案方,還有自己的經驗總結,可謂是一個人恨不得頂兩個人用。
隻知道她爹隻給了十貫,三叔出了二十貫給徐四娘做嫁妝,徐老倌隻把沒用完的七十五貫拿出來,勉強湊了一百貫,他們把紡織機算上,這般湊了一百五十貫。
年初,妙真也滿了十一歲,她家的債務正好還完了,她也感覺爹的壓力沒那麼大了,平日隻鑽在書房寫書,如今也能出來和她們說幾句話。
花朝節時,喬姨母請她們去喬家園子賞花,梅氏就對女兒道:“你成日和藥材打交道,如今也該去聞聞花香,去消散一日,疲勞也會殆儘。”
“好,女兒和您一起過去。”妙真笑道。
她們母女一起坐馬車到喬家,短短一個半月,喬姨母似乎又恢複了元氣,隻梅大舅母對她道:“雖說如今你大好了,但還是要好生保養。”
梅氏不免問起:“妹妹怎麼了?”
喬姨母以為梅氏說反話,看了妙真一看:“你沒告訴你娘麼?”
妙真道:“這是病人的私密之事,我怎麼會隨意告訴彆人,姨母如此,也太小看人了。”
要說喬姨母之前就有點怵妙真,這姑娘幾乎每年最熱鬨的時候都會不來,隨你發什麼紅封,吃什麼筵席,她隻做她自己的事情,所謂人不求人一般高,事不求人一般大,就是這個意思了。
說白了,喬姨母再有錢,也不會給她們一文錢。
喬姨母無話可說,又有喬家幾位姨娘出來招呼眾人,妙真也隨她娘一起寒暄,梅大舅母又說她:“我看真真有些怕生,性子內向。”
明明妙真正常交際,卻被說怕生,她知曉這是梅大舅母幫喬姨母刻薄自己,所以妙真笑道:“舅母哪裡話,我正常的交際還是會的,還是頭一回聽到彆人這樣評價我。”
梅氏也幫女兒說話:“我們真真最是知禮,無論是仇大才女,還是茹夫人,都很看重她的,出去哪個不誇獎。”
自己有爹娘背書,自然什麼都不怕,況且,她是有事說事,也不是隨便懟人。
而妙真的性格也有欣賞的,覺得她小小年紀如此有本事,喬家五姨娘就是這般想的,抽空喊了妙真過去,隻說自己常常腰酸背疼,胸前小腹發脹,總是覺得睡不夠想睡覺,又懷不上孩子。
“前頭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我腎虛氣血不足,不知吃了多少補腎的藥都不見好。”五姨娘也是想著瞎貓碰上死耗子,來試一試。
畢竟女醫也不多。
妙真幫她把脈時,又按了按她的腹部:“你不是腎氣不足的緣故,是有癥瘕,就是有包塊的意思,且我方才幫你把脈,你並非腎上的問題,而是任督二脈虛損。”
“包塊?徐姑娘,不,徐大夫,我這不會死吧?”五姨娘嚇了一跳。
請男大夫多半隻是隔著簾子把脈,這就是女大夫的優勢,可以按一按肚腹這些地方。妙真聽她這般說,連忙笑道:“不會,不會,倒是沒有這麼嚴重。”
五娘鬆了一口氣,連忙求妙真:“您可一定要幫我醫治啊。”
“我倒是願意,但是我姨母是你家主母,所以,我隻開了方,你不許說是我開的,你先用三十劑,若任督之氣通了,就再服三十劑。你若答應,便起個誓。”妙真如今也開始學著開方了,至少這一個多月,她都單獨開方,所以,她現在也想試試。
五姨娘賭咒發誓一番,妙真才開了升帶湯。
回去之後,同梅氏說了,又找茹氏印證,茹氏道:“你太謹慎了,都學三年了,這個病症開這個方子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因此,妙真依舊在陶家早出晚歸時,日夜擔憂。一則擔憂那五姨娘被下藥,到時候害到自己身上,一則擔心藥效無用。
卻說那喬五姨娘素來受寵,她找丫頭出去開了藥來,先服用了三十劑,的確覺得氣血充盈許多,再用過三十劑,停了藥後,又與喬姨夫同房,月餘後竟然有了身孕。
五姨娘有了身孕,喬姨母自然生氣,表麵上囑咐人家照顧她,誇她好福氣,心裡恨的要死。那喬五姨娘則同心腹道:“此人顢頇,有眼不識金鑲玉。”
說罷特地派了丫頭來給她送了一錠五兩的元寶,說她已然有了身孕,特地過來謝她的。
妙真看了這錠元寶,才鬆了一口氣,對自己也逐漸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