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隨容沒想到自己能被多年前的舊事駭到遍體生寒,跟著大叫:“方清晝!!你一個人去的?”
方清晝說:“那沒有,我在當地叫了個保鏢。”
兩人不知為何同時舒了口氣。
馮隊對方清晝橫衝直撞的辦事風格感到有些畏懼,開始後悔讓他們去接觸許遊翔了。
他自認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辦案時偶爾也喜歡豁出去搏把大的,人到中年才體會到老領導們那種心肝脾肺被捏在手裡揉搓的感覺,捂著胸口苦口婆心地道:“接觸許遊翔的時候,你可彆這樣貼臉開大啊。”
許遊翔敏感多疑,神經都快擰成麻花兒了,受不了這種五雷轟頂式的刺激。
彆到時候梁益正的尾巴沒抓住,方清晝先關進去了。
他半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抵在車廂頂上,越過前座去握周隨容的手,鄭重交代道:“這位同誌,你把控一下,一定要跟秤砣一樣拖住她的後腿!”
方清晝認為他們的擔憂不可理喻:“我有分寸,好嗎?”
馮隊“呸”了一聲:“每個犯罪份子,在東窗事發之前,都認為自己有分寸!”
方清晝認為他們是不懂自己的用心良苦,才這樣一驚一乍,挑了下眉,自信地說:“我故意的。”
是嗎?那更可怕了。
馮隊在臨時抱佛腳,一目十行地複習A市那邊傳來的資料。
他掃到幾個關鍵字,倉促給出個推論:“所以假如死者真的是江平,梁鳴就是最大嫌疑人?”
周隨容納悶了,為什麼跟梁鳴有過節,梁鳴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江平這輩子難道隻得罪過梁鳴一個人?
馮隊的手活像個棒打鴛鴦的棍子,在兩人中間奮力地揮舞:“小姑娘,看我啊。把你的眼神從你小男朋友臉上收一收!”
兩人一個前排一個後排,還要用彆扭的坐姿,無視他含情脈脈地對視,拿他當什麼?
周隨容跟梁鳴沒有過接觸,但是多少聽說過這個人的事跡。
他還記得出發當天,方清晝剛跟這個人通過電話,疑竇叢生道:“梁鳴跟著來B市了?”
方清晝說:“不,梁鳴現在應該在A市釣魚。”
馮隊超負荷運轉的大腦賣力地處理著信息,下意識地問:“釣上來了嗎?你們A市有目標對象了?”
“……魚。”方清晝卡了個殼兒,“世界上最古老的脊椎動物。棲息在水裡……”
馮隊忙打斷她:“行了我知道了。”
他手機震動的頻率高到像要爆炸。他拍拍椅背,不見外地說:“借個充電寶。”
工作時間,刑警隊的工作效率極高,馮隊沒一會兒就給出答案:“江平確實在一周前乘坐動車來到B市。大概率就是他了。”
說完他下車接了個緊急電話。
同一時間,方清晝的手機撥來一個語音邀請。她一接起來,季和在那頭中氣十足地叫她的名字:“方清晝。你——”
方清晝條件反射地點了掛斷,直覺她下句話又是“回頭是岸”。
季和:??
方清晝:你不要這樣喊我。
季和:麻煩真多。快接。
方清晝點開外放。
季和跳過所有開場白:“我們可以保證,梁鳴一直待在A市。”
馮隊拉開車門回來,頂著室外的熱風問:“我請教一下啊,你們這個編輯記憶的技術,梁鳴可不可以做到?他拿到他爸留下的資料不難吧?”
周隨容耳邊“轟”得一聲鳴響,腦海中電流般竄過什麼信息,伴隨著鐵錘鑿打的劇痛。他單手抵住額頭,靠到了方向盤上,沒等捉住什麼,那陣白光似的靈感已隨著突如其來的鈍痛一閃而逝,剩下滿頭細密的冷汗。
方清晝緊張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聽馮隊喊了兩聲,才回道:“梁鳴跟他父親關係惡劣,大學學的是保密專業,沒有接觸過生物醫學或者神經科學之類的知識。他去年剛出獄。哪怕能拿到完整的實驗資料,短時間內掌握相關技術的可能性也基本是零。”
周隨容緩過一口氣,喃喃道:“異常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