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附近吃過飯,去往馮隊發給他們的地址。
許遊翔住在一片未改建的老舊居民區。
建築已經有五六十年的曆史,樓房入口隱蔽在一排商戶側麵的小巷裡。
附近車輛不好停,周隨容在遠處找位置。等他回來的時候,方清晝獨自逛完一趟超市,手裡多了個袋子。
周隨容順手接過,掂了掂發覺有些沉,打開查看發現是一盒月餅還有兩瓶酒。對這離譜的搭配一時有些啞然。
方清晝氣定神閒地說:“上門拜訪不是應該要帶禮物嗎?這樣他不接待我們的話,也是先丟東西再趕人。這家生活超市太小了,包裝好看的隻有這兩種。”
周隨容的表揚如期而至,並沒有因為中午的不愉快而被省略:“您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進步,領導。”
周隨容跟著領導的步伐,來到許遊翔家所在的二樓。
不確定許遊翔是故意躲著不見,還是換了新的住所,兩人斷斷續續敲了五分鐘門,裡麵沒傳出一點動靜。
周隨容把東西放下,跟方清晝商量是要繼續等還是先回去,就見樓梯口拐上來一個人。
男人頭發過長,蓬鬆而雜亂地擋住了眼睛,加上衣服洗得褪色,版型不夠合身,顯得外表有些邋遢。周身彌漫著一股頹敗的病氣,配上過於削瘦的身材,仿佛被薅走了蓬勃的生機,獨剩下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他風中飄動的紙片似的,晃動著肩膀往上走。抬眼見周隨容站在自己家門口,腳步釘住,電光火石的刹那,不知腦回路接到了哪條線,不等人開口介紹,將手裡東西往前一砸,逃命似地飛奔下樓。
瞬間從八十老頭兒,爆發出短跑健將的潛力。
周隨容遲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按著扶手飛身躍下長段階梯,大聲喊道:“許遊翔,你等等!我們沒有惡意!”
這話一出,許遊翔跑得更快了,閃電似躥出防盜門,反手重重摔上門板。
周隨容緊隨其後,從巷口追出去,左右環視一圈,在街頭飛速掠過的景象中,精準捕捉到許遊翔的一角背影。
眼見許遊翔朝著人群密集的方向奪命狂奔,慌不擇路下作勢要橫穿馬路。
周隨容被他不要命的氣勢懾得心臟停跳,急中生智,朝著正前方大吼一聲:“抓住他——那個藍色衣服的人!”
遠處的路人身軀一震,見許遊翔東奔西竄,又看周隨容正氣凜然,以為是便衣警察在捉拿嫌疑人,馬步一紮擺出架勢,就要朝許遊翔攔去。
許遊翔早在跟路人眼神接觸的一瞬,就將對方當成是周隨容的同夥,以為自己被幾人包圍,求生意誌的催動下,腎上腺素飆升,緊急調轉方向,又拐回邊上錯亂的巷道。
這個地方是許遊翔的主場,周隨容一穿進去,直接被繞著失去方向,幾次差點跟丟,借著許遊翔衝撞的腳步聲確定方位,又好懸追了上來。
許遊翔體力不支,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跡,從肺裡擠出的呼吸,如同老舊風箱鼓動時的哀鳴。
他單手倚在牆上急促喘息,累得麵紅耳赤,往前踱了兩步,彎腰一陣乾嘔,吐出滿地酸水。
許遊翔的胃開始痛苦地痙攣,口水還掛在嘴邊,轉頭見周隨容陰魂不散地出現,眼眶充血外凸,射出能凝成實質凶光。
周隨容停在原地,抬起雙手示好:“我們不是梁益正的人,你彆跑了!”
許遊翔的聽覺被自己的心跳占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不甘心就此認命,拖著灌鉛的雙腿再次發力跑動。
方清晝不知從哪裡轉過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周隨容:“!!”
周隨容大驚失色,“唰”得一下比許遊翔的死人臉還要白上三分,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怒聲吼道:“讓開!”
許遊翔顯然也沒將她放在眼裡,徑直前衝,喝道:“滾開!!”
方清晝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曲張五指緊了緊拳頭。
眨眼間雙方正麵交會,許遊翔表情發狠,抬手欲推,方清晝不緊不慢地從身後抽出一根鐵棍,做了個敲擊的假動作。
“啊——靠!”
沉悶一聲撞響,青年為了閃避直直撞到牆上,手臂負擔了全部的衝勢,在反作用力下躺倒在地,慘痛呼叫,來回打滾。
他疼得兩眼發黑,肺活量驚人地怒罵:“靠!你不要臉!你太卑鄙了!”
周隨容:“……”
他撲上前,先檢查了一下許遊翔受創的手臂,不確定有沒有骨裂,按著他完好的另外一條手跟後背,以防他亂動加重傷情。
方清晝拋開鐵棍,佯裝無事發生。見人疼得冷汗淋漓,瞳孔渙散,猶豫著道:“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許遊翔聽到醫院,簡直要從地上彈跳起來,忍著劇痛掙開周隨容的桎梏,連滾帶爬地往後躲,尖叫著喊:“不——不!我不去!你們又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