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京兆府,林升趕忙朝著周循禮稟告著:“府尹,謝家的人出了京。”
“盯著。”油燈下,周循禮抬手翻閱著案冊,忽而問了聲,“承恩侯府可有動靜?”
“寧世子去了趟鄧氏醫館,今早那醫館無緣無故起了大火,不過那鄭大夫沒了蹤影,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京中無故失火,並非小事,林升一大早就被喊去救火,忙得暈頭轉向。
如今,被周循禮這麼一問,林升倒是有了幾分猜測,問道:“咦?難不成這火……”
“去查查,寧容笙傷到了哪裡。”周循禮想起,那日他救下謝姝時,地上正有一灘血跡。
“是。”林升連忙答應了下來。
也不知這段時間是撞了什麼邪,竟是每回出事兒都能撞見謝家與寧家這兩位。
天色漸暗,謝姝提著燈籠,正慢悠悠地走著。她本以為寧容笙會堵在門口,要尋她報仇呢!
沒想到,竟是如此沒膽色,連個麵兒也沒露。
也是,指不定在哪裡想法子治傷口吧。
“世子妃,小心腳下。”夜色重,難免會踩滑了腳,綠柳提醒著。
然而,走著走著,兩人卻聽見了一陣嗚咽細語的啼哭聲。
“什麼人?”謝姝輕喊了一聲。
假山後頭,一女子的身影被燈籠的火光拉長,等到她半個身子探出來,謝姝才眼熟道:“秋月?”
“奴婢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安好。”秋月啜泣了兩聲,眼角處垂著淚,卻是做足了規矩,低頭俯身,朝著謝姝問安見禮。
謝姝見她止不住淚,不由多問了一聲:“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
綠柳將燈籠往前舉了舉,這一靠近,謝姝才看見秋月臉上紅腫的巴掌印。
“可是,被打了?”謝姝見她不敢言語,便自己說道,“李氏打的?還是寧容笙打的?”
秋月身為家奴,被主子打兩下,自是應當的,她連連擺手道:“主子們不順心,拿我們出出氣,這沒什麼。”
“是奴婢剛走錯了地方,驚擾了世子妃。”秋月縮回了身子,將自己往假山那處藏了藏,“還請世子妃莫要責怪。”
綠柳見秋月如此,打抱不平道:“都是伺候主子的,世子妃就從來不拿我們撒氣!我瞧啊,你那些個主子都是黑了心肝,才胡亂責罰人!”
謝姝見秋月躡手躡腳,站立難安的樣子,她忽而開口道:“不如,你就跟著我吧。”
秋月頓時愣住了,她怯怯抬頭,眼中閃過了一絲期待後,又瞬間落寞下來:“夫人,應當不會同意的。”
“這又何難?”謝姝笑了起來,“你現在就跟著我走,她難道能來我院子裡搶人?”
“綠柳,派人去沉香園說一聲。這人我要了。”謝姝長袖一揮,拽著秋月的衣袖就往如意院走,“放心,我可是世子妃!”
回了如意院,王婆早早就備好了晚膳候著了,謝姝見秋月一直站著伺候,自是拉著她也坐下,“哭得眼睛都腫了,先坐下吃,吃飽了肚子,明日才好乾活。”
秋月一時感動,差點兒又要哭出聲來。
綠柳見她這般期期艾艾的模樣,隻覺得頭疼,她家姑娘怎麼什麼人都要啊!
三更之後,夜色昏沉,等到滿院子的人沉沉睡去。
秋月才躡手躡腳順著如意院的一處小徑走到了牆邊去,趁著無人,她從衣袖中團了一張繡帕,順著牆頭就扔了出去。
牆外,自有人撿了東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