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樂低垂下頭,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囁嚅著還想再說些什麼。
突然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平穩腳步聲打斷。
莫驚樂暗暗咬牙。
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壞他好事!
他側頭望去,臉色驟然難看。
“樂弟,父親不是讓你,來給本君侍疾的嗎?怎得侍到尊上身旁去了?還把自己弄了一身傷,這般狼狽?”
莫驚陽身後跟著幾名侍從,步履坦蕩,神態端莊,從麵上看不出一點被弟弟撬牆角的難堪。
他在距離兩人三步外停下腳步,恭敬向武冥昭行禮,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矩,隻有禮儀沒有情感。
“問尊上安,尊上泡湯可還愜意?”
見武冥昭點點頭,沒有拉偏架的意思,莫驚陽又將視線移向莫驚樂,眼神裡藏著銳利的鋒芒。
莫驚樂再不甘心也隻得屈膝,忍著傷口被撐開的痛意,行禮問安:
“驚樂問兄長安……”
莫驚陽臉上依然掛著優雅得體的笑容,溫聲糾正:
“樂弟,你又叫錯了。在這魔宮內,你禮應稱我為,正君哥哥……哦,不對,後宮才可稱兄道弟,你應喚我,正君…殿下。”
莫驚樂臉色更難看了。
這是,罵他沒名沒分就貼著武冥昭,上趕著求寵的意思?
莫驚陽臉上帶笑,語氣溫和,眼神卻十分冰冷。
沒錯,他就是這個意思!
他的渣爹以為他失寵翻不了身,就準備把他當廢棋一腳踢開,送新人進來取而代之。
送驚鴻進宮,他能理解,畢竟他這個弟弟的確優秀。
但把這種上不得台麵的玩意送進來……他除了一張狐媚惑主的臉能看,還有什麼配當主君的才能?跟他的狐妖母親一樣,隻會些勾人的下作手段。
嗬,他的便宜爹真把武冥昭當成好色的花瓶了?
莫驚陽臉上笑意更濃。
他等著看他的好父親貪心不足,栽大跟頭。
武冥昭看完戲,撇下頻頻看向自己,試圖求助的莫驚樂,往前走了兩步,在對方抗拒的目光中,拍了拍莫驚陽的肩。
“正君身體不適,體虛乏力,怎麼走了這麼遠的路?如果是想泡藥池,引一處泉水去初照殿便是了。”
莫驚陽忍住後撤一步拉開距離的下意識反應,客氣含蓄的笑了笑,借著行禮的姿勢避開武冥昭搭著的手,答:
“隻是聽下人來報,說尊上貪涼,叫了不少淬冰的水果,用多了恐傷脾胃。再者,驚陽覺得尊上泡湯的時間長了些,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
“沒想到樂弟也在。不小心擾了尊上的興致,是驚陽的不是。”
武冥昭無所謂地擺擺手,在外十分給莫驚陽麵子:
“正君說的哪裡話,本來就泡得差不多了,準備回去呢。既然驚陽帶了人來,那就讓他們送驚樂公子回去吧。”
莫驚樂看著武冥昭毫不留情得把他晾在原地,臉上瞬間血色儘失。
邀寵不成功,反而親眼見著他的兄長備受敬重,那他……無論是留在後宮,還是被遣送回家,都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走吧,入夜了,本尊送你回初照殿。”
莫驚樂看著兩人並肩而立,漸行漸遠,連影子都透著被月光偏愛的和諧。
他的指甲死死嵌進掌心。
尤其在看到武冥昭在莫驚陽耳邊低聲說了什麼,他那一向穩重的兄長肉眼可見羞惱起來的模樣。
莫驚樂攥緊拳頭,指甲狠狠紮進掌心,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