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活大膽的月光吐出輕蔑的蛇信子。
梧桐衛士像一個個個膘肥體壯的站崗保鏢,兩旁道路起開,共同守衛著孫家入口的大門。
人生是點燃的仙女棒,夢想很快就會被熄滅。
影子在月光下就這麼樣被強製分手,仿佛死亡的結局是一對戀人難舍難分的顯眼告白,就這樣跌入地獄的苦海倔強又不回頭。
一路上盼了許久,回程的路太過辛苦,雅高不知覺趴伏在車窗上,吹著提神醒腦的夜風,眼眶不停地張望過去追趕的路燈以及搖搖欲墜的樹影婆娑,心頭的火熱念白被冷風澆得透心涼,越是想單獨忘記卻又是情不自禁的憶起,抽瘋的她巴不得現在火速回家,而且歸心似箭。
“我不要,再也不要,因為我已經受夠了!”越是想要遺忘,越是想要逃離,越是要坦蕩大方的前行,揪住重點的壞毛病,雅高下一次再也不要犯情傷,一次愚蠢到家的行為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晚上開車走夜路,兩個前排的車燈照了一路。
蜿蜒曲折的私家領地,男人來了個神龍擺尾,冷酷秀了一個酷炫車技。
到了雅高的家附近,冷峻迷人的車秘書握住方向盤,不言不語,奔馳停止不動。
男人一如校園時期,帥,很帥,非常的帥,大學校園的光景衝刺眼前的雪光,可雅高要他那麼帥有什麼用呢,他們這輩子也不會在一起了。
“女人怎麼可以輕賤女人,我絕不會向慕誠低頭,我們同屬汙濁下流的人啊!”雅高推開車門,飛速跳下後車廂,疲於奔命地逃離陷入回憶的魔怔。
天空純白迎霜的月光,一群猛子在雪丸的路燈下似霰飛舞,月照青桐,洗木飛霧,急流而過的情緒變壞,雅高的雙腿好似上了發條,撇下男人狂往家奔!
男人情癡的臭毛病不改,單方麵細望馬不蹄停奔跑的大雁。
心慌慌的像堵了個大饅頭在胸口,泡泡的饅頭遇水膨脹發脹,好似不吐不快的秘密,但男人不能狠下心腸繼續聆聽戰爭拉響的號角。
額角指甲細的小口子早已凝滯止血。
對望城堡的一堵身份隔離牆,車越澤冷麵寒光,如玉的眼眸哀愁不斷,他坐在主駕駛上,麵如土色,淒迷的思緒無限低迷。
遲來的深情比狗都賤,雅高就像使喚狗一樣,終日目視著男人的卑賤,儘管男人小康之家的背景有待擴張!
車越澤的真情就像山坡上開的一根狗尾巴草,沒事時就是一根亂竄的小火苗。
雅高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風景,卻回頭埋怨巨人將她托舉得太高,害她看不到地麵的花草,所以說人生不能是自相矛盾的。
“人生可以是加法,也可以有減法,還可以是乘以任何的XY!”這就是人生,這是摘抄雅高人生的一句座右銘,是她踩在右肩膀上的硬道理。
身為王者的女兒,從出生起就注定要承受彆人意向不到的孤寒。
黑夜的隔離帶佇立起一道天門的忍冬花石牆,陰森森的堡壘直衝明晃晃的月亮皇宮,一棟彆墅的建築物風格仿造了古羅馬朱庇特神殿的布局。
花提夜燈,一幢幢南瓜色的吃人鬼火,像吃人的鬼魂。
大門口的桎梏是金銀花圖案的鐵門,食指輸入一串開門的密碼鎖,鐵牙張開獅子大嘴,雅高的精神退離避風港,進入一個人難攻難守的領域。
門口是兩根大理石的長柱,一對有模有樣的古希臘科林斯柱,柱頭的美麗浮雕是一個呈現花籃樣式的盛放毛茛葉花紋。
說什麼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屈的大道理,孫家飯桌上的規矩牽製了雅高自我的舉措,也同時限製了車越澤追愛的行動,深情遲早被深情背叛。
好痛苦啊,窮人跟富人真的沒法比,富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窮人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活著連鬼都不如,死了也沒個誰惦記,活在世上生死不能,連個野鬼僵屍都比人好過。
車秘書無依無靠,人死了還有人上一柱香,活著隻有糟心的份兒,喝一碗涼白開都能塞牙。
不是我調侃,以車秘書目前的實力,他單靠打工人的水準就連孫家柱子上的一片花葉子也買不回去,毋庸置疑他生活水平的質量,因為這是無懈反擊的事實。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東西南北的布局,牛郎與織女這對分彆的戀人共飲一瓢銀河小溪。
在這場戰局裡,這場導火線裡,恐怖級彆的壓製血脈,食物鏈頂端的孫仲權接連掣肘雅高,層層登高,層層碼落,作為父親獨斷專行的權利,他的實力小贏一把。
西式的花園洋房,中式家族的剝削才更讓人要命。
月亮的光球恐怖如斯,月光的鎖鏈成了束縛人性的枷鎖,車越澤百思惆悵,身為怨偶的他單手抓住一握泡影的冷光。
施華洛世奇水晶燈,以元素周期表為對應的化學元素單位,總共一百一十八顆水晶零部件,柔光波動,輕盈如水的水晶掛燈。
頭上懸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尖,像是給誰了戴了綠帽子一樣,真是萬箭穿心哪!
人生就是一個巨大的名利場,誰都想在許願池裡站住腳跟,成為金池子裡的名利巨人。孫仲權人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就連人家手裡的東西也想要,為此不得已犧牲雅高的婚姻作為狂攬名利的代價。
多年來經受父母親的摧殘,人生高度走在最前鋒的雅高想去死,一度想要窒息,就這麼死掉也未嘗不錯。
“……!”孫仲權是這個家的王,雅高是他飼養的一頭牲口,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活生生逼人去死,令雅高生不如死。
“其實你並不喜歡我,你隻是把我當作交易的籌碼,這不是婚姻,這隻是一個交易而已!”當爹的一個口裡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父母要逼她去送死,遭受一連串的打擊,雅高頓時痛徹心扉。
車越澤也是,也不能很好的擺正自己的身份,雅高經不住他一錯再錯,現在已經沒有留給他挽救的餘地了!
替孫家站崗的樹木離離矗矗,濃密茂盛,一大片的樹海陰影籠罩著孫家的逆天彆墅,就像一座火場包圍著一棟失火的洋樓。
眼睛裡到處都是火辣辣燃燒的鬼影,連同雅高自己也在烈火中煎熬受挫。
“人活著都沒什麼意思,結婚又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幸福呢,與其鬥得兩敗俱傷,不如一個人活著就好!”雅高瞌睡全無,沒辦法倒頭大睡。
蓋上雲白的夏涼被,僵硬的身板逐漸放空,輕薄的夏被蓋在鼻梁上,呈現出黑黢黢的毛發,就像裹在白布上的死屍,雅高想想都覺得反胃。
樓上房間的燈還亮著,也許是沒法子順利安眠,雅高繼續喝著熬夜不加糖的咖啡,又倒滿一杯提神醒腦的棕色大補湯。
雅高沒有保護盾,同時失去了原諒色和保護色,失去盾牌的雅高意誌消沉,在窗邊靠坐了一夜,淩晨五六點鐘才勉強眯眼睡了一小會兒。
車秘書真的是死不了的小強,怎麼搞都意誌堅定,怎麼搞杠杆橫梁都垮不死,肩膀也不抖激靈。他性格沉穩,也不好高騖遠,對自己殘忍到極致就是心無旁騖,連自己的心都可以重複利用。
男人真的很愛很愛雅高,然而這一絲愛保駕護航起不了決策性的效果,他也保護不了他想要愛的女人。
衛生間裡,柔和的光調,小酒杯燈罩不刺亮,對著浴霸簡單衝了個頭,濕淋淋地洗完一個澡,換上一身寬鬆棉質的深藍睡衣走近房門。
昏暗無光的房間,雲迷霧鎖的落地鏡,對照著一張模糊不清的印象,男人親自上手給快要愈合結疤的傷口上藥,被藥水撕裂的傷痕,再度擠出一粒紅色的血珠。
他打開白色的醫藥箱蓋子,徒手擰開一小瓶碘伏,撕開一包醫用的棉簽,撥開額角的濕發,一根棉簽蘸上紫色的碘酒,小心擦拭破皮的傷口。
月亮在潮水般的烏托邦的襯托下,一張臉飽含詭異的榮寵態度,緊接著陰悚高升。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男人實力不濟,精神抖擻,也因此瞌睡全無。富有磁環的嗓音再一次響起夜色,他繼而審判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車越澤,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我自己都看不清你!”隻隔了0.01秒的距離,鐵片般犀利的眼鋒逼著審問鏡世界中的自己,男人近距離觀望自己一張模棱兩可的漆黑帥臉。
在夜色的照明下,月亮彎彎的棱角更顯得男人的輪廓黑白分明。
樹大根深的烏桕木,根深蒂固的黑心樹,無論身心男人都是黑化版的血與肉,獨奏小提琴的黑天鵝。
黑天鵝一把將白天鵝溺進水池,然後兩個天鵝一起黑化墮落,這就是黑天鵝,他要完成的使命。
星星點點燃燒的火星,吞雲吐霧的煙灰缸,掐滅了一盤的煙屁股頭,沙發椅上的情目變得憎惡。
一通煩躁的電話剛結束,手機被隨手扔在床沿上,三十秒後自動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