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艙室的空氣帶著金屬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鐵屑。我的右臂已經完全青銅化，五指僵直如爪，稍微活動就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張起靈靠在觀察窗邊，額頭抵著玻璃，皮膚下隱約浮現出蛇鱗狀的紋路。
“小哥...你還好嗎？”我伸手想碰他，又縮了回來。
張起靈沒有回答，他的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脖頸處的血管凸起，呈現出不自然的青黑色。窗外，那棵巨大的青銅樹仍在緩慢上升，枝椏上懸掛的半透明“果實”隨著水流輕輕搖晃，裡麵的阿寧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
趙誠在艙室角落翻找醫療用品，聲音發顫：“我們需要離開這裡...那個實驗室的淨化程序完成後，整個海底建築都會......”
“會怎樣？”我問。
“會自毀。”他舉起一份發黃的設計圖，“這是汪藏海的原始藍圖，建築底部裝有"歸墟之眼"，一旦激活就會產生海底漩渦，把一切都拖入深淵。”
我正要追問，張起靈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他弓著背跪倒在地，雙手抱頭，喉嚨裡發出非人的低吼。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膚表麵真的開始浮現出細密的鱗片，手指關節反曲變形，像是正在向某種蛇類生物轉變！
“按住他！”我衝過去想幫忙，卻被張起靈一把掐住喉嚨。他的力道大得恐怖，青銅化的左眼直勾勾盯著我，右眼卻還保留著一絲人類的清明。
“吳...邪......”他艱難地擠出兩個字，隨即又變成那種金屬質感的非人聲音，"容器...即將...完成......"
趙誠抄起一根鐵管砸在張起靈後頸，竟然發出“鐺”的金屬撞擊聲！但這一擊確實有效，張起靈鬆手倒地，暫時昏了過去。
“他的身體...正在金屬化......”趙誠檢查後震驚地說，“肌肉密度是常人的三倍，骨骼已經開始轉化為某種合金！”
我揉著生疼的脖子，突然注意到張起靈腰間彆著個熟悉的東西——青銅羅盤！在之前的混亂中，我完全忘了這茬。更令人驚訝的是，羅盤現在呈現出完整形態，之前缺失的部分不知何時已經補全。
“這是......”我小心地取下羅盤，發現它現在是個完美的六邊形，中央的蛇形指針靜靜指向窗外的青銅樹。
趙誠湊過來：“讓我掃描一下。”他掏出便攜設備對著羅盤照射，屏幕上的讀數讓他瞪大眼睛，“這不可能...內部結構呈現量子糾纏態...像是某種...生物計算機？”
我嘗試旋轉羅盤邊緣的刻度盤。當第三個刻度對準蛇形指針時，羅盤突然發出嗡鳴，從中心投射出一束青光，在空中形成三維立體的海底建築群圖像！
“全息地圖......”趙誠興奮地調整掃描儀，“這些建築群覆蓋了方圓五海裡...中央那個就是青銅樹...等等，那是什麼？”
地圖上，青銅樹根部有個閃爍的紅點，標注著“主墓室”。更詭異的是，樹梢部分延伸出七條虛影，其中三條已經實化——對應西藏、長白山和南海的位置。每條實化枝椏末端都有個小型的青銅門標記。
“三個節點已經激活......”我喃喃自語，想起黑眼鏡的警告。就在這時，羅盤突然劇烈震動，投影地圖上浮現出一行篆體字：
“歸墟之眼啟動倒計時：010000”
“一小時！”趙誠驚呼，“一小時後這裡就會自毀！”
我繼續研究地圖，發現從我們所在位置到主墓室有兩條路徑：一條是直接穿過正在蘇醒的雜交體巢穴，另一條則繞經一個標記為“碑林回廊”的區域。
“走回廊。”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張起靈不知何時已經蘇醒，雖然皮膚上的鱗片沒有消退，但眼神清明了許多，“碑林...有控製...方法......”
他掙紮著站起來，身形有些不穩。我注意到他的脊柱呈現出不自然的彎曲，像是正在適應某種蛇類的運動方式。
“小哥，你剛才......”
“記憶...在打架......”他痛苦地按住太陽穴，“1995年的...逃逸體...不是生物...是記憶集群...它在改寫我......”
趙誠突然指著觀察窗外：“有人來了！”
海水中，六個穿著特製潛水服的人正朝我們的方向遊來。他們背後拖著某種青銅裝置，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為首的人手裡拿著一個熟悉的物品——蛇眉銅魚石碑！
“是林修的人！“我認出了那個裝置，“他們想乾什麼？”
答案很快揭曉。那隊人在青銅樹前停下，開始組裝裝置。當蛇眉銅魚石碑被安裝在中央位置時，樹梢的果實突然全部亮起青光！更可怕的是，樹乾表麵裂開一個圓形洞口，裡麵隱約可見階梯通向深處。
“他們在激活入口......”張起靈的聲音越來越流利，但語調變得陌生，“青銅係統需要活體鑰匙...他們帶去了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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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替代品？”我警覺地問。
張起靈——或者說占據張起靈身體的某個意識——緩緩抬起手指向我的背包，裡麵裝著微型青銅樹模型：“那個...就是鑰匙的模具......”
趙誠突然驚呼：“有人倒下了！”
窗外，林修團隊中的一人突然劇烈抽搐，潛水服麵罩裡泛起青黑色。他的同伴不但不幫忙，反而迅速割斷他的氧氣管，然後將屍體推向青銅樹洞口。樹乾表麵立刻伸出無數透明觸須，將屍體卷入內部！
“獻祭......”張起靈冷冰冰地說，“係統需要生物質重組鑰匙......”
我胃部一陣絞痛，想起胖子還在下麵：“我們必須救出胖子和陳皮阿四！”
“來不及了......“張起靈轉向艙門，“通道...即將關閉......”
果然，林修團隊已經進入青銅樹洞口，而樹乾正在緩慢閉合。就在我們絕望之際，一個肥胖的身影突然從底部廢墟中衝出，拖著另一個人遊向正在閉合的洞口！
“是胖子！”我拍打玻璃，儘管知道他聽不見。胖子看起來糟透了——右臂完全青銅化，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著，但他仍死死拽著昏迷的陳皮阿四，在洞口關閉前的最後一秒擠了進去！
“他們進去了......”趙誠聲音發抖，“但那是好是壞？”
我無法回答，因為張起靈突然又跪倒在地，這次他的變異更加明顯：嘴角裂開到耳根，露出裡麵細密的青銅色尖牙！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鱗片與金屬地板摩擦出刺耳聲響。
“吳...邪......“他用最後的人性掙紮著說，“彆...相信...記憶......羅盤...能指路...但不要......”
話沒說完，他的身體猛地弓起，脊柱發出可怕的“哢哢”聲，然後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向艙門！沒等我們反應，他已經撞開金屬門衝了出去，速度快得隻剩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