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站的鐵門被撞開時,我正往張起靈靜脈裡注射最後一支葡萄糖。三個白袍人持弩闖入,青銅麵具在煤油燈下泛著冷光。
"彆動!"我抄起工兵鏟擋在張起靈前麵,右臂青銅紋路應激亮起。
為首的白袍人卻突然摘下麵具——是個滿臉疤痕的老者。他盯著我變異的右臂,渾濁的眼睛裡閃過震驚,隨後做出個令我意外的動作:單膝跪地。
"終於找到您了,繼承者。"他的嗓音像砂紙摩擦,"我們是最後的張家人。"
另外兩人也紛紛跪下,露出真容:一個缺了左耳的年輕人,和一個臉上有青色胎記的中年女人。他們脖子上都掛著青銅小瓶,與我在雲頂天宮見過的張家族人飾物一模一樣。
"證明。"我仍沒放下鏟子。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薄片,上麵刻著繁複的星圖。當薄片靠近我的右手時,皮膚下的紋路突然自主重組,與星圖形成鏡像對稱。
"血脈認證完成。"老者恭敬地雙手奉上薄片,"您體內的青銅基因雖不完整,但確實是正統繼承者。"
張起靈突然在身後咳嗽起來,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就凝結成青銅結晶。三個張家人見狀竟同時伏地跪拜,額頭緊貼地麵。
"族長..."胎記女人聲音發抖,"您終於蘇醒了..."
我回頭看去,張起靈已經坐起,左眼完全變成青金色晶體,皮膚下的紋路不再是雜亂蔓延,而是形成精確的幾何圖案,像某種古老電路板。他抬手接住空中懸浮的血晶,捏碎的瞬間,晶粉組成一行懸浮文字:
「去西藏前需要答案」
老者立刻解開行囊,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展開後是幅古老壁畫拓本:西王母將一枚青色晶體植入跪著的少年眉心,少年左眼變成青銅色,而周圍倒著數十具畸形屍體。
"這是西王母宮地下的原始記載。"老者指著少年,"第一位成功融合青銅基因的"完美容器",也就是初代張起靈。"
缺耳青年補充:"三千年來我們嘗試複製這個過程,但隻有族長成功了。其他人要麼死亡,要麼變成..."他看了眼我的右臂,欲言又止。
"要麼變成我這樣?"我冷笑。
"不,您是特例。"胎記女人小心地說,"繼承者的青銅基因來自直接灌注,而非融合實驗。根據典籍記載,西王母曾嚴令銷毀所有繼承者樣本,因為..."
"因為會導致網絡過載。"張起靈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金屬質感。他指向壁畫角落——那裡有個模糊人影,全身被荊棘狀紋路覆蓋,腳下躺著無數屍體。
老者點頭:"青銅網絡需要穩定,守門人負責維護,而繼承者...天生會破壞平衡。"
談話間,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抽搐,青銅紋路暴走般蔓延到肩膀。劇痛中,我碰翻了桌上的銅錢,七枚銅錢叮當散落。碰到它們的瞬間,右臂像被高壓電擊中——
幻象如潮水湧來:
王胖子被青銅鎖鏈貫穿胸口,卻露出釋然的笑容...
他咬破手指在每枚銅錢上畫符,血珠滲入銅錢不見...
瀕死之際,他對著空氣說:"小吳...彆相信...1995年的錄像..."
最後畫麵是銅錢被塞入我背包的第三層暗袋...
"啊!"我踉蹌後退,幻象消散。銅錢在地上組成箭頭,指向西藏方向,但其中一枚突然翻轉,露出背麵用血畫的簡易地圖——是秦嶺的某個坐標!
張家人交換眼神,老者從行囊取出個青銅匣:"看來王先生用生命留下了線索。我們也有東西給您。"
匣子裡是盤老式錄像帶,標簽寫著"1995.03.05青銅門a7監控"。
"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胎記女人遞過便攜播放器,"寄件人知道您會來這裡。"
錄像開始播放時,張起靈突然按住我肩膀,他左眼的晶體亮度驟增,似乎在提前預警什麼。
黑白畫麵上是青銅門前的石台,幾個穿防護服的人圍著繈褓中的嬰兒。雖然畫麵模糊,但我一眼認出抱著嬰兒的是年輕時的三叔——他左腕上的蛇形紋身太醒目了。
"準備血脈連接。"畫外音說,"實驗體kx199503狀態穩定。"
三叔將嬰兒放在石台上,青銅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門內伸出的不是機械臂,而是活體青銅枝條!枝條尖端分裂成細絲,一根接一根刺入嬰兒臍帶殘端。
最駭人的是時間戳——"1995.03.05234732",而我的官方生日是1995年3月6日。
"所以我不是被送進門..."喉嚨發緊,"而是在門裡...誕生的?"
錄像繼續播放:枝條完成連接後,嬰兒突然劇烈掙紮,皮膚浮現荊棘狀紋路。三叔慌忙注射某種藥劑,同時門內傳出機械音:"基因序列確認...繼承者原型體..."
就在這時,一個守衛突然摘下麵具——是年輕時的解雨臣!他手持青銅匕首衝向石台,卻被三叔攔住。打鬥中錄像中斷,最後畫麵是門縫裡伸出的第二組枝條,尖端分明是五根手指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