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掃了一眼那片試驗田,眼神不善。
協議剛簽完,王科長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陳秀英那邊又出招了。
老太太手裡的拐杖往地裡一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鄉親們!”
她當著王科長的麵,朗聲宣布。
“既然字據立了,咱們就得按規矩來。從今天起,咱們互助組,分成兩撥人!”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漲紅的臉。
“一撥,跟著我,繼續用咱們的老法子,伺候這片地。”
說完,她的拐杖一轉,指向了身旁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孫女,陳念。
所有人都順著她拐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下都愣住了。
隻聽陳秀英的聲音拔得更高,也更響亮了。
“另一撥,成立‘科學實驗田’攻關小組!由我孫女,陳念,擔任技術總指揮!”
這話一出,全場炸了鍋。
讓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當總指揮?
這不胡鬨嗎?
就連陳念自己,都驚得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奶奶。
王科長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一個地區科長,到頭來要被一個黃毛丫頭“指揮”?
這是極大的羞辱。
他剛要張嘴反對,陳秀英卻慢步扭頭,對著村民們解釋起來,聲音裡帶著一股威嚴。
“你們彆小看我們家念念。”
“第一,念丫頭識文斷字。王科長拿來的那些文件,她能看懂,換了咱們,誰看得懂?”
不少人聽了,下意識地點點頭。
“第二,兩邊搞對比,數據最要緊。每天澆多少水,上多少肥,這都得一筆一筆記下來。念丫頭心細,這活兒交給她,我老婆子放心。”
村民們又是一陣點頭。
陳念那個記著東西的小本子,不少人都見過,確實仔細。
“第三,也是最要緊的一點。”
陳秀英說到這兒,才把目光慢悠悠地轉回到臉色鐵青的王科長身上,話裡帶上了笑意。
“王科長您是領導,是來指導咱們工作的,總不能讓您天天泡在地裡頭風吹日曬吧?有念丫頭在這兒盯著,負責具體操作和記錄,每天把數據整理好了給您過目。她這是配合您的工作,您也省心。大夥兒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番話說得非常周全。
明麵上是體諒領導,句句都是“為他著想”,實際上是把他徹底架空了。
你要搞科學種田?
行啊。
我孫女幫你記數據,幫你指揮人乾活。
你這個科長,就擎等著看報告得了。
這地裡的事,你一根指頭都彆想碰。
王科長給噎得臉都紫了,想罵人,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人家說得有理有據,他要是反對,就是不信任科學數據,就是非要自己下地受累。
可他要是同意,就真成了一個沒實權的空頭顧問。
村民們也回過味兒來了,再看陳秀英時,那眼神裡全是佩服。
高!
實在是高!
大夥兒再看向陳念時,眼神也變了,原先的驚訝,懷疑,這會兒全變成了信服。
是啊,陳大娘說得沒錯。
念丫頭識字,心又細,讓她當這個總指揮,再合適不過了。
之前被李光明拉攏過的張嬸子,第一個站了出來。
“俺跟著念丫頭乾!俺家娃兒都說念丫頭記賬最準,俺信她!”
她還一把拽住身邊的李小花。
“小花,跟著念丫頭保管沒錯!”
李小花也使勁點頭:“俺也跟著!俺幫著記澆了多少水!”
村民們的喊聲,徹底宣判了王科長的結局。
一直躲在老槐樹後麵的周蘭,看著被村民們圍著,滿眼都是信任的陳念,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那半口袋粗糠。
那是她之前想拿來給陳秀英,卻沒好意思送出手的。
她眼圈一紅,拽了拽身邊的陳靈兒。
“靈兒,咱……咱明天也去地裡幫忙撿石頭吧?就說……就說想跟著學種地。”
陳靈兒愣了:“娘,你不是說……”
周蘭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悔意:“以前是娘錯了……能學著種出糧食,才能有飯吃啊。”
王科長孤零零地站在那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
而陳念,在全村人敬佩又期待的目光中,緊緊攥住了手裡的小本子。
她看了一眼身旁力挺她的奶奶,又看了一眼對麵那個氣得渾身發抖的王科長。
她的小臉上,驚訝已經褪去,隻剩下堅定。
陳秀英趁著沒人注意,一把將陳念拽到身邊,從袖口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飛快地塞進她手裡。
“這裡頭是‘老輩傳下來的細肥’。”
老太太把聲音壓得很低。
“按著一錢混十斤肥料的比例撒下去,能讓苗長得壯實。記在本子最後一頁,彆讓旁人看見。”
陳念立刻掏出本子,翻到末頁,飛快地記下一行字:四月二十八,晴,奶給“細肥”一錢,囑混十斤肥,用於科學田,記。
她寫完,把本子小心揣好,一轉身,麵對著村民們,聲音響亮。
“咱們得先測一下兩塊地的濕度和溫度,記下來,這是基礎數據!”
從今天起,她不再是那個隻會跟在奶奶身後記賬的小丫頭了。
她是下河村“科學實驗田”的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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