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沁挽今天穿著一身寬鬆的運動服,插著兜,靠在牆上。
護士出來說傷口處理好了,她走進去將何越琴抱了出來。
從醫院出來後,不知道幾點了,夜裡的風很涼勁又足,將兩人的頭發吹得糊在了臉上,何越琴縮了縮脖子。
“你住哪,現在回去是不是還是會遇到那些混混。”
何越琴點頭:“對,所以我現在不能回去。”
“那去我家吧。”
“對了,怎麼沒有看見警察他們。”
何越琴探頭,去尋先前倒了一大片混混的地方。
“帶著混混去打了電話,說今天太晚了,明天跟他們打電話去做筆錄。”
很冷。
是徹入骨髓的冰冷。
何越琴剛到俞沁挽家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冷字。
就像是從秋末一下就進入了冬季。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俞沁挽,俞沁挽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在仰頭望向她逆著光擋在她麵前的背影時,看見她手臂抬起放下的瞬間,她站在人群中臉微側,路燈打在她的側臉上,威風凜凜。
俞沁挽眉眼凜冽,身姿挺拔,乾練瀟灑。
每個瞬間,都讓她都感覺到了強大和溫暖,哪怕是一個陌生人,在不知道會給自己帶來怎麼樣的麻煩下,也願意幫助她,帶給了她最炙熱的溫暖。
她羨慕這樣乾練瀟灑的女性,也許是因為曾經也想成為這樣的人,最後卻成為了怯弱的自己。
不過,這麼溫暖的人,家裡為什麼這麼冷。
暮白首伸著懶腰從客房出來:“回來了。”
看見家裡多出了一個人,她佝僂著走到何越琴的麵前:“你是小俞的朋友吧!”
“您是?”
“我是小俞的奶奶。”
老人笑得和藹可親,見她冷的有點發抖,給她拿了件衣服出來,披在了她身上。
“小俞也是的,客人來了都不招呼,快坐。”
“謝謝俞奶奶。”
“是個好孩子。”
俞沁挽將電視關掉,出聲道:“已經快一點了,洗了睡覺吧。”
“奶奶睡我臥室,我睡書房,你睡那間客房,可以嗎?”
“我都可以。”
許是太累了,何越琴很快就睡著了。
夜深人靜,隻有一片黑暗。
俞沁挽將佛珠取下,怨氣將她包裹。
臨死之人,身患重病的人,怨氣非常足。
那些人的心底的聲音混在怨氣中,在她腦海中大叫著:
“為什麼是我得這種病!”
這是因不服而生的怨氣。
“為什麼我要生在這麼窮的家裡,連治病的錢都沒有!”
這是因責怪而生的怨氣。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還讓我的父母為我奔波。”
這是因愧疚而生的怨氣。
“為什麼我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就要被迫離開這個世界。”
這是因生命被扼殺而生的怨氣。
“為什麼……”
……
在生死,在痛苦麵前,人的怨氣得到了最大的強化。
俞沁挽感覺腦海在轟隆作響,神經在斷裂。
這就是吸收彆人的怨氣的弊病,心性不穩之時,便會被他人的怨氣反噬其身。
俞沁挽閉著眼睛,額頭滿是汗水。
血從她緊閉的雙眼中流了出來。
何越琴仿佛墜在雲端,身體虛浮,連帶著意識也浮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