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我可以幫你消除其他人對你的部分偏見,但更多的還需要你自身去努力改變。”莫萊斯深知這件事沒那麼輕易辦成。維拉克的路才剛剛開始,而且注定比彆人走得艱難。
儘管未來還有說不儘的艱難險阻,可不管怎麼說,現在維拉克都活著回到了萊澤因,順利加入了平等會,他激動忐忑,又坦然平靜:“我明白,這些我在監獄裡的時候就反複考慮過一萬遍了。要是沒有勇氣、信心重新開始,我也不會選擇回來。”
莫萊斯微微點頭,輕歎一口氣,沒對能帶領犯人們從戴曼斯監獄活著出來的維拉克產生過多的擔憂,僅對過去陰差陽錯的事情感到遺憾。
若是幾個月前維拉克就意識到這些,早日做出澄清,他就不用去經曆這些磨難,不用接下來在平等會裡做每件事都會麵臨彆人不曾感受到的阻力。
和克洛伊的分歧,有維拉克、伯因的支持,也根本無需僵持這麼久,早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全力以赴地按原計劃進行,把布列西共和國寄予厚望的萬國博覽會變成了自己的舞台。
“真可惜,要是早一點,一切都早一點就好了。”莫萊斯感慨。
維拉克明白莫萊斯說的早一點是什麼意思,他輕笑一聲,明亮的目光隨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從諾德開始,掠過迪亞茲,掠過基汀:“事情已經發生,我會正視做出錯誤選擇之後留下的遺憾、愧疚,更會感激這一路的收獲。”
“他真的變得大不一樣了。”諾德看著莫萊斯說道。
莫萊斯不曾見識過維拉克的過去,自他和維拉克接觸開始,維拉克就一直是那麼的不同。他所感受到的變化,隻是維拉克從假變成了真,但其實這恰好就是維拉克一生的分界線:“我在乎的隻有現在和未來,所以我會全力支持你。”
“嗯。”維拉克身上有一種大多數人沒有的平靜,平和地接收著外界傳遞給他的東西。
“現在四點出頭。”莫萊斯看了眼手表的時間,向在場的五人說明今日的安排,“七點半的時候會有人過來送餐,等大家吃過飯,八點鐘我們在賭場的負一層開會,到時候正式吸納你們加入組織。”
“好,記下了。”維拉克道。
莫萊斯將水一飲而儘:“我過來主要就是跟你們說一下安排,那你們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吧,我去忙,晚上見。”
“晚上見。”
“網上見。”
幾人紛紛起身異口同聲地說著。
維拉克將莫萊斯送到門口後,將門關上:“培訓班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了。”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聽你講課。”昔日一起在貧民窟苟延殘喘的朋友成了老師,諾德比任何人都要興奮。
“沒什麼,之前還講過不少,不過言之無物,都是在套用彆人的東西,這次既然真的要培養可靠的骨乾,就得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次的培訓班和以前的不一樣,以前維拉克是在糊弄彆人,自己都是似懂非懂地講著,更不用說彆人有什麼心得了,現在他真心地想為平等會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就得真的拿出有用的東西,把這些東西都完完整整地傳達給每一位學生。
“我覺得你可以。”基汀對維拉克始終寄予厚望,他也是屈指可數的一直給維拉克鼓勵的人,“在監獄裡,你都能通過講平等論打動我,在這裡,應該更加得心應手。”
維拉克苦笑著坐了下來:“還是有點不一樣,到時候這事開始落實的時候,還需要老師您幫我。”
“我也能幫你。”沒等基汀說話,諾德笑道,“打個下手,幫你訓學生。”
“倒是你,一定有好好學習。”諾德冒了頭,維拉克順勢著重點了他一下,“基汀老師學識淵博,迪亞茲、墨菲兄弟倆一向沉穩,精通格鬥技,還都會兩國語言,你也要加把勁多學習。”
諾德的危機感並不強烈:“咱倆都貧民區出來的,差不多吧,你都被莫萊斯同誌這麼倚重了,我應該……”
“維拉克會布列西語,會威爾蘭語、敦曼語,巴什語也略微懂一些。”基汀指出維拉克語言方麵的優勢。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麼多語言?”諾德驚道,他原以為維拉克會和他差不多,無非是在《平等論》上比他更了解,“難不成是在監獄?”
“就是在監獄,和基汀老師學到了很多東西,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認知是多麼的淺薄。”維拉克最擔心的就是諾德這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們一起共事,想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或者最起碼活得更清楚一點,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多加學習。”
諾德撓了撓頭:“我字都不認識幾個……”
“那就先從認字開始學起。”維拉克不覺得不識字算是多大的阻礙,真正要打破的是他們在貧民區打小養成的觀念,認為這些都不是他們該學習的東西。
“行,那我聽你的安排。”諾德應了下來。
“我可以教你。”迪亞茲主動站了出來,擔起教導諾德學習最基礎的知識,“墨菲正好還在學習布列西語,我可以一起教你們寫字。”
墨菲也向諾德點點頭:“你教我怎麼說,我教你怎麼寫。”
“……好。”諾德略微感到尷尬,一個土生土長的布列西人居然要讓外國人教寫本國文字。這份尷尬讓他隱約意識到知識的重要和危機感,在座的每個人都比他懂得更多,比他更有價值,他的心中埋下了立誌成為像維拉克那樣的人的種子。
“那迪亞茲就負責教他們兩人最起碼的文字語言,不至於以後連些簡單的事務都處理不了。”維拉克愈發意識到知識的重要性。
貧民區多數人連本國文字都不會寫,就算他們有一天被壓迫到了極限,想要反抗,也注定戰勝不了掌握了比他們多得多的知識的權貴們。
因為他們的認知淺薄,他們的鬥爭隻基於眼下,政府隻用許以蠅頭小利就能輕易安撫住他們,繼續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高高在上的權貴們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