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茲把地圖收好:“好。”
“老樣子,兵分三路,我們總站見。”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走在一起太惹眼,莫萊斯和迪亞茲這些頭號通緝犯根本禁不住巡邏衛隊的盤查,所以莫萊斯還是安排著單獨返回。
“走了。”阿德爾向巷子外走去。
“小心彆被人盯上。”
“放心。”
——
萊澤因、西區、皮塞爾居住的酒店中
約瑟夫接到了皮塞爾要秘密見他的命令,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他才和阿德爾碰麵有了刺殺皮塞爾的計劃和倒戈的意向,這時候皮塞爾突然要求秘密見麵,令他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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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一般查明了自己叛變,會第一時間被控製,接管兵權,但如果知情的是皮塞爾,那誰也沒辦法摸清他的打算。
約瑟夫儘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來到了皮塞爾暫居的豪華套房中。
“將軍,您見我。”約瑟夫進門後,站得筆直。
皮塞爾從政府大樓開完會回來沒多久,正坐在沙發上研究巴什帝國、尼羅帝國、神奈帝國的地圖:“過來坐。”
聽到皮塞爾的命令,約瑟夫這才邁步來到了皮塞爾的身邊坐下。
“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嗎?”皮塞爾問。
“東部局勢?”約瑟夫道。
“沒錯,這裡要不了多久就會爆發一場大規模戰爭。這場戰爭是為了打斷巴什的崛起,是為了維持世界局勢的平衡。”皮塞爾對戰爭格外癡迷,目光難以從地圖上挪開。
約瑟夫身為皮塞爾手下最得力的乾將,之前就對布列西正在密謀與威爾蘭聯軍向巴什開戰一事有所了解:“國內相對而言穩定很久了,這次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
“還是你最懂我。”皮塞爾笑道,“這次戰爭規模勢必會很大,如果我能帶領布列西的軍隊出征,那麼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統領更多的兵團。”
“但是據我所知,總統閣下是希望您能帶著三個兵團坐鎮萊澤因,保證他和萊澤因的安全。”
“說白了,他就是想留著我再培養出一個親信,維持軍中平衡。”皮塞爾的臉陰沉得可怕,“一個小小的平等會,一個死纏爛打的小組織,用得著我屈尊坐鎮萊澤因麼。我在這裡留得越久,就越會喪失統領大軍的機會。等他正式恢複帝製,恐怕迎接我的隻有打壓。”
約瑟夫腦子飛快運轉,揣測皮塞爾的想法和叫他來的目的。
顯而易見,皮塞爾不想留在萊澤因裡,眼睜睜看著弗朗索瓦扶持起另一位將軍通過攻打巴什奠定地位,和他在軍中相互製衡。
他想自己主導戰局,成為軍中第一人。
叫自己來秘密談話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
那麼自己能在皮塞爾爭取到率軍遠征一事中發揮什麼作用?
“那我們一定要出軍。”約瑟夫跟著道。
“可弗朗索瓦不會同意的。”皮塞爾咬牙切齒。
“這……”約瑟夫等著皮塞爾說出叫自己來的目的。
皮塞爾輕歎一口氣,看向了約瑟夫:“我們隻有一個辦法可以離開這裡,那就是在戰爭開始之前覆滅平等會。萊澤因裡沒了威脅,弗朗索瓦就沒什麼理由讓我留在這裡了。”
“可平等會神出鬼沒,我們花了這麼大的功夫都還沒有摸到他們總站的位置,想覆滅他們恐怕沒那麼簡單。”約瑟夫道。
“是啊,下水道的老鼠雖然造不成威脅,但足夠煩人。”皮塞爾對平等會頭疼不已。
這其實也是弗朗索瓦對他使出的兩手計策。
皮塞爾若是能剿滅平等會,那弗朗索瓦的心腹大患去除,放他去遠征也不是不可以。
皮塞爾若是不能剿滅平等會,正好乖乖留在這裡,讓弗朗索瓦騰出手再在軍中拉起一股力量,完成對皮塞爾的製衡。
不管他怎麼做,最終都是對弗朗索瓦有利的。
此時弗朗索瓦已經在和他暗中的交手中取得了不敗之地,隻有他獨自麵對著能不能將軍權握在自己手中的機會。
“您有什麼辦法了嗎?”約瑟夫忍不住問。
“往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剿殺平等會。我找你來,是留個後手。”皮塞爾將地圖放下,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約瑟夫,“你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團長,你帶領著騎兵團立下過不計其數的戰功。”
被皮塞爾盯著,約瑟夫心裡有些不舒服:“您提這個乾什麼?”
“如果我在遠征開始之前沒能剿滅平等會,就勢必得留在這裡了。”皮塞爾的目光銳利,好似要把約瑟夫這個人看個精光,讓他心裡藏不下任何秘密,“可我會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讓弗朗索瓦如常所願?嗬,怎麼可能。”
約瑟夫隱約摸到了皮塞爾的想法。
“既然他想再扶持一個人,我到時候又無力阻止,那這個人選不如就由我自己安排。”
“您的意思是……”約瑟夫心裡咯噔了一下。
皮塞爾這是擺明了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把他扶持成遠征軍的將軍,這樣一來遠征軍也是自己的人,就能瓦解弗朗索瓦對自己的製衡。
“必要的時候,我會全力幫助你爭取到這個機會。”皮塞爾道。
“我?我怎麼可能?在我之上的人可不少,而去我是您的親信,總統閣下再怎麼也應該不會用到我吧?”
“你戰績顯赫,軍中威望極高,還是第一騎兵團的團長,這些條件足夠弗朗索瓦對你產生意向。而真正能決定他是否要用你的,是你和我的關係。”皮塞爾目光柔和了一些。
“我們的關係……”
“你是我的親信,他當然不會對你有所期望,可如果你和我成了敵人,那你就是最佳人選了。畢竟其他將軍也手握重兵,相比之下還是扶持一個新的出來最好。”皮塞爾沒再緊盯著約瑟夫,拿起酒瓶倒了兩杯酒,“怎麼樣?”
“呼……”約瑟夫接過皮塞爾熱情遞來的酒杯,“我去遠征嗎……”
皮塞爾喝了口酒:“這也不一定,要是我在遠征之前就把平等會鏟除乾淨,這件事就沒那麼麻煩了。我現在這麼說,隻是給極小可能出現的情況留個後手,免得真出了意外隻能讓弗朗索瓦擺布。”
“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您就不怕把我扶持起來,我背叛了您?”約瑟夫心裡毫無感動。
這看上去是皮塞爾的器重,可其實不過是他的無奈之舉。
而且他絕對會在自己這個所謂的‘後手’上,再留一個後手,保證自己以後真的成長起來也還被他掌控。
“我們一起共事有多久了?二十二年還是二十三年?太久我都記不清了……反正當初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在我手底下從一個小小的班長乾起,成為了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騎兵團團長。”皮塞爾追憶過往,“其實我們是一類人,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些年來我們一起乾過的臟事醜事還少嗎?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要您信任我,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去竭力地爭取遠征一職。”約瑟夫不想和皮塞爾一起回憶黑暗的經曆,他還有著自己的良心。
“我無比信任你,不然也不會一手提攜你到今天這個位置。你也應該知道,以你的背景,要是沒有我的幫助根本不可能成為騎兵團的團長。現在有機會讓你和我平起平坐,對我們而言都有數不儘的好處。”
“那您打算讓我怎麼變成您的敵人?想讓總統閣下相信我們決裂,應該沒那麼容易。”約瑟夫端著酒杯問。
皮塞爾吐出一口氣,又給自己倒滿了酒:“一般的手段肯定是不行。你應該知道,有很多背景深厚的人盯著你這個位置,我若是現在把你踢掉,將這個位置送給他們。就既能得到他們背後的人支持,也能和你順勢決裂。”
“這個方法可行是可行,但也不是那麼萬無一失。總統閣下要是起疑心,沒把我利用起來怎麼辦?”約瑟夫心冷了一點。
皮塞爾要是布局的話,那麼自然是越快越好。
說不準這幾天就會把自己踢掉,到時候如果沒能剿滅平等會就把自己扶持成遠征將軍抵消製衡,如果成功剿滅了平等會,自己還有回來的機會嗎?當然沒有,他們兩個冰釋前嫌不就等於把弗朗索瓦當猴耍了。
誰敢去戲弄布列西的皇帝?!
不成,拿一個信任的人去換軍中穩定。
成,拿一個信任的人去換勢力的支持。
皮塞爾一麵對弗朗索瓦立於不敗之地的做法恨之入骨,一麵又把約瑟夫也拋入了這樣的局麵裡。
不過是從上到下的不斷犧牲棋子罷了。
“僅這樣弗朗索瓦確實不會徹底打消懷疑,之後我們可以再做得絕一點。”皮塞爾眼神裡透著狠辣。
“但如果最後您成功遠征了呢?我被踢出去了該怎麼辦?”約瑟夫必須要把這個問題明著問出來,他要是太過輕鬆地答應了皮塞爾,反倒會引起懷疑。
“我遠征的時候有的是機會,到時候統領更多的兵團,就不差你一個位置了。所以這件事,你再不濟也還是兵團團長,運氣好的話說不準就是跟我沒什麼區彆的將軍了。”皮塞爾自認為這個選擇極具誘惑,約瑟夫隻有答應的份。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不論是為了前景,還是為了效忠您。”約瑟夫無法拒絕,自己斷了皮塞爾的路,身為自己上級的皮塞爾又怎麼會讓自己好過。
“好,喝一杯。”皮塞爾主動與約瑟夫碰了一杯,將酒一飲而儘。
約瑟夫見狀,也喝了個精光:“您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就這幾天吧,也沒什麼拖下去的意義。”
這幾天正是平等會籌備刺殺皮塞爾的日子。
自己要是在他們之前就被踢了出去,那他們的刺殺也就毫無價值了。
“再等幾天吧,將軍。”約瑟夫決定多爭取一點時間,給平等會刺殺皮塞爾,為自己扭轉局麵的機會,“這幾天軍務繁忙,我得提前把交接工作準備好。”
“可以,那就再過幾天。”約瑟夫答應了大概率葬送自己人生的事情,皮塞爾在小事上便給了他一些自由。
“雖然說我遠征的話,對我好處極大,但我還是希望最後是您來統帥大軍出征。”約瑟夫在被迫和皮塞爾密謀害死阿德爾他們一連士兵時,就想到了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樣犧牲。這一天終於來了,他很慶幸自己也有反手把皮塞爾推入深淵的底牌,“將軍,再喝一杯吧,就當我提前祝您統領全軍。”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不會虧待你的。”皮塞爾和約瑟夫又碰了一杯。
約瑟夫將酒喝光,露出笑容:“我相信您。”
——
平等會、總站
中午的時候莫萊斯、迪亞茲、阿德爾三人趕了回來,伯因專門幫他們打包好飯,帶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三人正圍繞著地圖爆發激烈的討論。
“怎麼了?有什麼進展,討論得這麼熱鬨?”伯因笑吟吟地上前,把飯放在了桌子上,“先吃飯吧都,吃完飯再工作。”
“會長。”
“會長。”
莫萊斯和迪亞茲向伯因打了個招呼,阿德爾點頭示意。
“我們上午做了些調查,對下一步的規劃有了初步的想法。”莫萊斯沒真的去吃飯,而是騰開了些身子,為伯因講解地圖,“從皮塞爾的住所去政府大樓,一共有兩條最合適的路線,分彆是戴裡克大街和奧古斯丁大街。皮塞爾固定的是走戴裡克大街,這條大街建築低矮,不適合狙殺。另一條奧古斯丁大街建築高矮不一地形複雜,適合狙殺和撤離。”
“所以關鍵點在於怎麼讓他改變路線是嗎?”伯因立即想到了對策。
“沒錯,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改變路線。而一般的人為改變,極容易引起皮塞爾的注意,所以我們想到了偽造一些意外,來通過破壞路麵,迫使他更改行進路線。”莫萊斯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伯因露出微笑:“這個想法很好,如果可以實施的話,我們還有什麼大的問題嗎?”
“沒有了,其他的就是如何提升殺死皮塞爾的把握,我們想的是設置四個狙殺點,同一時間進行狙殺。至於撤離的詳細路線與安排,還得等查理斯那邊整理好信息資料。”
“時間定下了嗎?”
“原本是計劃二十一號刺殺的,但是查理斯那邊工作壓力非常大,這麼短時間內他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我們延遲了一天,決定二十二號上午,在皮塞爾出門前往政府大樓的路上進行刺殺。”莫萊斯答道。
“他那邊現在人手極度不夠用,我都抽掉後勤部的人幫他整理信息了,而且他昨天晚上大概隻睡了兩個小時。二十二號刺殺也可以,我們現在要的是把握而不是時間。就算時間加快了,最終卻因為籌備有疏漏導致失敗,那這麼趕還有什麼意義呢。”伯因道。
莫萊斯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沒跟他強行爭取,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換彆的時候我才不管這麼多呢,我定下的時間他就必須給完成。”
“是,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急中帶穩,希望最後的結果不會辜負我們的努力吧。”伯因看了眼迪亞茲和阿德爾,“好了,既然大的問題都差不多要解決了,你們就先吃口飯,好好休息休息。”
“真是快餓死了。”麻煩解決,莫萊斯的胃口也回來了,說著就上前打開一份飯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迪亞茲和阿德爾也都坐下享用。
伯因看著忙得連飯都顧不得吃的三人,又環顧了一下一片狼藉,遍地地圖、信息資料的會議室,默默拿起筆,在地圖標注的皮塞爾住址上寫下了一個“X”。
——
這章之後,《二十七載》就正式突破一百萬字了!
這是我創作過最長的,非常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希望我能好好寫完給大家最好的閱讀體驗,也還是老樣子,祝大家平平安安、身體健康、萬事勝意、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