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上午
埃文斯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了公寓,將同記者卡帕那邊了解到的重要情報彙報給了總聯絡處。
正在酒店客房裡收拾東西,準備秘密轉移位置的維拉克等人大喜過望,當即向距離記者卡帕家最近的同誌指派了前去拿去絕密證據的任務。
“要不要向基汀主席他們彙報?”墨菲給同誌發送完電報,征求維拉克的意見。
“不急。”維拉克正檢查自己行李箱裡的東西是否齊全,“目前仍然無法完全排除是陷阱的可能,等同誌們把證據拿到手檢查完再上報也不遲。”
“明白。”暫時沒了發送、接收電報的工作,墨菲也和其他人一樣,收拾起了東西。
在事關生命安全的問題上,先前連搞些相機都推三阻四的霍爾公爵將辦事效率提到了最高。
從知曉走私相機一事被政府察覺,到決定為國際平等聯盟行動隊尋找新的安置點,再到現在一一落實,開辟了他們能安全通過街道上政府軍巡查的路線,才過去兩天左右。
維拉克不禁感歎,人沒被逼一把,是很難確認其能量有多麼巨大的:“都收拾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隨時可以出發。”
他們的行李主要是簡單的一套換洗衣服和文件資料,這些收拾起來根本不麻煩,更何況他們為了應對突發情況及時撤離,東西一般都存放在了一起,基本上隨時都可以帶走。
十幾分鐘的時間,足夠他們完成全部的準備工作。
“那我們就出發吧。”維拉克提起了行李箱,打算去找候在門外的亨利,讓他護送自己一行人去往新的藏匿點。
“等等。”
老兵斯賓塞叫住了走在最前麵的維拉克。
“怎麼了?”維拉克轉身詢問。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我們就這麼出去能行嗎?萬一霍爾中途變卦,在路上把我們出賣給政府軍,或者他們沒有這個想法,政府軍卻主動把我們搜查了出來,怎麼辦?”這種把生死大權放在彆人手中的感覺讓斯賓塞很受不了。
“我之前說過了,隻要有兩邊都不得罪的選擇,霍爾就沒有理由非得置我們於死地。同理,他就必須保障我們的絕對安全,以維持他作為中間人的平衡。”維拉克答道。
“可誰能保證霍爾不會表麵上幫我們,背地裡反倒通知臨時政府將我們一網打儘?這樣做的話,既能給臨時政府足夠的誠意自保,也能對咱們總站那邊有個交代。”斯賓塞站在霍爾公爵的角度思考著可能性。
維拉克輕笑道:“沒那麼麻煩,不管霍爾是不是故意的,隻要出現這樣的事,基汀主席那邊都會認定是他們刻意所為。所以霍爾不想死,就隻有保護好我們這一條路可選。當然,我也還是那句話,有能力的情況下,我們一定要做好自我防備,不能將全部的保障寄托在彆人身上。”
斯賓塞看著還是很緊張:“好吧……”
“放輕鬆,不會有事的。”維拉克穩如泰山,拉開了客房的房門。
門外霍爾公爵忠誠的仆人亨利向他們欠身行禮:“維拉克先生,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會帶大家先乘坐酒店樓下的那輛貨車,暢通無阻地在市區裡繞兩圈,然後再用另外的車子將大家轉運至北區的藏匿點。”
北區,工業區。
平等會發展初期的重要根據地。
如今重返那裡,是冥冥之中最好的安排。
“可以。”維拉克對霍爾製定的路線沒有異議,他相信霍爾一定用儘了手段為他們開辟出了最安全的通路。
“請。”亨利依然是畢恭畢敬的模樣。
儘管計劃開始後,他將成為霍爾公爵的替罪羊,承擔下所有罪責。
但他看著並不驚慌,相反,有一種簡單的滿足感。
因為這怪異的滿足感,維拉克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維拉克先生。”亨利見狀問道。
“你知道我們走之後,你會麵臨什麼嗎?”維拉克這一刻有點懷疑亨利壓根不清楚自己的結局。
“將你們藏在酒店、走私相機給伱們的罪名都會扣到我的頭上,我會死。”亨利道。
果然,他其實是知道的。
維拉克又問:“你為什麼這麼心甘情願地為霍爾犧牲自己?你應該明白,他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一個真正的人來看待。”
“是的,但我習慣了。不服從霍爾公爵的命令,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從小生活在霍爾公爵的府邸裡,服侍他們一家的亨利道。
“沒什麼活不活得下去的,你是一個個體,不是彆人的附庸。”維拉克道。
“是的,但我習慣了。您大概很難理解,從我父親開始,這幾十年來我們一家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為霍爾公爵獻出所有。他就該是高高在上的,能服飾這樣高貴的人,是我們的榮幸。”亨利卑微到了塵土裡。
“人人生而平等,他沒什麼高貴的,你也並不低賤。”說這話時維拉克的心情很複雜,因為他們現在正需要亨利的犧牲,他卻又想讓亨利醒悟過來,彆這麼傻乎乎地充當霍爾的工具。
“是的,但我習慣了。”亨利不厭其煩地重複了第三遍,“我改變不了我,彆人也改變不了我。”
“……好吧。”維拉克沒有完全理解亨利,可他清楚眼下他們是無法改變亨利了的。
他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不要再讓亨利這樣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