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芹原本正低頭切菜,手指還在滲血,冷不防聽到這頓劈頭蓋臉的罵。
整個人愣在原地,手停在半空,菜刀“哐”地一聲落在案板上。
她眼圈一下子紅了,鼻尖泛酸,想反駁又不敢。
“做飯太難了,我……我真的沒做過……我正在學。”
張春花見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裡更來氣。
她撇了撇嘴,滿臉嫌棄地從頭到腳打量了周秀芹一眼。
真是瞎了眼,兒子怎麼就看上這麼個廢物?
雖然心裡氣不順,可眼看這飯燒成了黑炭,再不救場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她也隻能咬著牙,憋著一股火,重重地歎口氣,擺擺手。
“算了算了,你一邊去,我來弄。你在這兒,光添亂!”
她挽起袖子,重新清理灶膛,掏出糊了的飯,又淘了新米,重新起火。
鍋鏟在鍋裡翻來炒去,油星子濺得到處都是。
忙活了好一陣,灶火忽明忽暗。
她滿頭是汗,才總算勉強湊出一頓飯。
鍋裡的米飯一半糊了,一半還是夾生的。
黑一塊白一塊,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再看那盤青菜,雖然是張春花親自炒的。
可剛才灶火太旺,她急著趕時間,翻炒了幾下就出鍋了。
結果菜葉全都焦黑發硬,像燒過的紙片,邊緣還冒著糊味。
周秀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她顧不上彆的,曾經吃慣魚翅龍蝦、山珍海味的她。
現在像餓了好幾天的難民,眼裡隻有飯菜。
她低著頭,拿著碗筷,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裡塞。
菜太硬咬不動,就囫圇吞下去。
米飯糊了也不管,隻想先填飽肚子。
張春花越看越火大,眼角直跳,瞅著周秀芹那狼吞虎咽、不顧體麵的樣子,心裡那股邪火“噌”地躥上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成何體統?這飯糊成這樣,菜都燒成炭了,你也吃得下?你嘴巴是木頭做的嗎?”
話音剛落,她猛地抓起桌上那隻還冒著熱氣的碗。
連同筷子一起狠狠朝周秀芹砸了過去。
瓷碗“哐”地一聲撞在牆角碎成幾片。
米飯灑了一地,筷子則“啪”地打在周秀芹的肩膀上。
“家裡這點糧全被你糟蹋完了,林家上上下下就指望著這點口糧過活,結果全被你敗光了!林家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好吃懶做、不懂持家的廢物回來!”
這話一出,周秀芹心裡像是被鈍刀子割了一刀,又痛又悶。
她咬著嘴唇,拚命想忍住。
可那眼淚卻不聽使喚,在眼眶裡一圈圈打轉。
“住不住隨你便!反正我看你是半點不懂孝道,也不知廉恥!”
張春花叉著腰,聲音尖利地吼道。
“住不慣就滾回你的周家大宅去!彆在這兒白吃白喝還嫌東嫌西!”
張春花冷哼一聲,滿臉不屑,甩了甩油膩膩的手。
她扭過身,頭也不回地邁著大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砰”地一聲關上門,連屋裡的燈都沒開,隻聽見床板“吱呀”一響。
接著便是重重躺下的動靜。
一頓原本該平平淡淡的晚飯。
就這樣鬨得雞飛狗跳,碗碟翻倒,飯菜撒了一地。
周秀芹坐在原地,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飯還剩半碗,可她一口也咽不下去。
現在的日子,對周秀芹來說,真是一天比一天難熬。
從前在周家大宅時,她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可現在呢?
嫁到了林家,身份還是明媒正娶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