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行李都沒敢收拾,連夜拎著包,從單位後門偷偷溜了。
腳步踉蹌,頭都不敢回一下,活像被獵狗追趕的老鼠。
現在的周秀芹,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兒。
她整天跟在林建國後頭,亦步亦趨,卻不是因為她還愛他。
而是因為她已經無處可去。
周家?
她早就回不去了。
當初為了嫁林建國,她和家裡鬨翻,如今落得這般下場。
怎麼有臉回去?
鄉下那個所謂的家,更是她心底最深的夢魘。
婆婆尖酸刻薄,能活活把人罵死。
什麼事她都要插手,什麼錯都得你認,掐著你的脖子逼你低頭。
那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當初她挑中林建國,是覺得他能給她體麵。
可誰能想到,這男人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渣滓。
自私、懦弱、貪生怕死。
事到臨頭,第一個逃的便是他。
如今,她已不恨他了。
也不是不想恨,而是恨不動了。
她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剩下麻木,像一盞快滅的油燈。
火苗微弱,連最後一點光亮都快要熄滅。
所有苦,所有疼,所有被人踩在腳底的日子,全是因為周文琪。
那個小賤人,憑什麼搶走她的一切?
都是因為周文琪。
她憑什麼?
憑一張哭哭啼啼的臉,就博得陸黎辰的憐惜?
不,她不該擁有這些。
那些榮華富貴、那些體貼入微的關懷,本該屬於她的。
她總想,陸黎辰本該是她的丈夫。
高門大院,錦衣玉食,被寵著、護著、供著。
這些本該是她的。
是周文琪偷走了。
是她用一張無辜的臉,把她的一切都騙走了。
陸黎辰這樣的男人,本該是她枕邊人。
林建國是個粗人,嗓門大,脾氣更暴。
喝醉了就摔東西,看她一眼不順眼就罵她是“賠錢貨”。
她不敢還嘴,也不敢跑,因為跑了一次,就被他拖回來打了一頓。
打得她半個月下不了床。
鄰居勸她離婚,可她說不出口。
離了婚,她能去哪兒?
娘家早被她敗得七零八落,弟弟妹妹見她都繞著走。
她沒了退路,隻能咬牙忍著。
可每當她蜷縮在冰冷的床角。
聽著隔壁傳來周文琪和陸黎辰低聲說笑的聲音,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憑什麼?
她才是那個曾經和陸黎辰走得最近的人。
為什麼最後,連一個完整的家都守不住?
仇恨這東西,一開始隻是一粒灰。
可日日想著,夜夜嚼著,慢慢就長成了毒藤。
起初,她隻是嫉妒。
看見周文琪穿了新裙子,她會酸溜溜地說一句:“喲,這是又要勾引誰啊?”
看見陸黎辰幫她提水,她會在背後啐一口:“裝什麼情深義重。”
可後來,嫉妒變成了怨恨。
她開始在廠裡散布周文琪的閒話。
可陸黎辰從未信過,反而對她越來越冷。
於是,怨恨又變成了仇恨。
她開始盼著周文琪倒黴,盼著她摔一跤,盼著她被辭退。
這恨意像野草,在她心裡瘋長。
風吹不滅,雨澆不熄,越壓越旺。
最終盤根錯節,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