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熬得開花，蕭莫舀了一勺，溫度剛好。熱氣模糊了他的鏡片，他不得不把眼鏡摘下來放在一旁。沒有了鏡片的遮擋，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清澈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
“昨晚我喝酒了做的粥，”慕容瑤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鎮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可以。”語氣篤定得像是宣誓。他的指尖在遞過筷子時輕輕擦過她的手背，像是無意的觸碰，卻又帶著刻意的試探。
“那就好。”慕容瑤推過煎蛋，“溏心的。”
蕭莫的手頓了頓。她還記得。
六年前他們總在一起吃飯，她也是這樣把溏心蛋推到他麵前。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幾乎能聽見餐館裡嘈雜的人聲和身旁她的側臉。
“昨晚的事，”他試探著問，聲音比平時低沉，“你還記得嗎？”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記得。”慕容瑤放下勺子，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目光終於對上他的，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了複雜的情緒。
蕭莫猛地抬頭，眼睛微微睜大，瞳孔在晨光中收縮成針尖大小。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麼難以言說的情緒。
“怎麼？”慕容瑤歪頭，一縷碎發垂落在臉頰邊，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暈，“以為我斷片了？”她的語氣帶著刻意的輕鬆，手指又拿起勺子，指節泛白。
“我答應不逼你，”蕭莫放下筷子，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那裡還殘留著昨晚親吻的記憶。
“我記得沒答應你吧。”慕容瑤眨眨眼，一臉無辜，卻掩飾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陽光透過她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那你強吻我占我便宜呢？”蕭莫突然湊近，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撲麵而來。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溫熱而潮濕。
慕容瑤被粥嗆到，咳嗽起來，“有、有麼？”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像是晚霞染紅了雲朵。她的手指慌亂地抓住桌沿，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當然有咯，”蕭莫單手撐著臉看她，把水杯遞到她手裡，唇角勾起得逞的笑，眼角的笑紋在陽光下格外明顯，他的聲音帶著誘哄的意味，像是大灰狼在哄小白兔開門。
慕容瑤握緊杯子，喝了口白開水，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口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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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再說那樣的話。”他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的邊緣，指腹擦過陶瓷表麵發出輕微的聲響，“慕容瑤，我沒有那麼輕易愛上一個人，又可以輕易忘掉。”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
晨光透過紗簾，在他們之間的餐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粥碗上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卻讓這一刻的氣氛更加曖昧。遠處城市的喧囂聲音時不時地傳來，還有鳥兒的啼叫，但這些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唔。”良久，慕容瑤輕輕應了一聲。她的手指鬆開了水杯，小心翼翼地抓起勺子喝粥。
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餐，勺子偶爾碰到碗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陽光漸漸變得強烈，照在地磚上，反射到蕭莫的側臉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頜線。慕容瑤偷偷抬眼看他，發現他也在看她，目光相遇好一會兒，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彆開了臉。
“對了，”慕容瑤突然想起什麼，聲音因為剛剛的緊張而略微提高，“最近留意下蕭生。”
蕭莫擦嘴的動作一頓，餐巾在手中皺成一團，“你知道了？這次舉報有他推波助瀾。”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像是瞬間結冰的湖麵，“不過他翻不起天。”頓了頓，語氣突然危險，“還是說，你又聽到什麼消息？上次那個男伴……”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慕容瑤沒好氣地瞪他，岔開話題，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觸感比想象中更堅硬，肌肉線條在居家服下若隱若現。
蕭莫立刻舉手投降，變臉速度快得驚人，眼中的寒意瞬間融化成了笑意，“你繼續。”他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寵溺的意味。
“前天我去拜訪羅教授團隊，”慕容瑤放下水杯，雙手交疊，認真地說道，“在學院樓下碰到簫生醫療公司競爭對手的運營總監，感覺不太對勁。”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恒晟？”蕭莫想了想。
“對。”
“你覺得他們會挖牆腳？”蕭莫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幾乎透明。他的表情變得嚴肅，眉間出現一道細小的紋路。
“羅教授沒簽投資協議前都是變數。”慕容瑤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蕭莫已經撥通了電話：“王特助，三叔伯公司的競爭對手也派人盯著。”他的聲音恢複了商業精英的冷靜與果斷。掛斷後，他歪頭看她，光線在他的睫毛上跳躍，“乾嘛這麼看著我？”
慕容瑤拿著碗碟走到洗碗池，放進去，擰開水龍頭，水流衝過瓷碗發出嘩啦聲，
“你最近動作太激進。”慕容瑤拿著洗碗布洗碗，“剛回國就這麼大動作，不是逼著他們聯合起來對你動手嗎？”
“我隻是出國，不是失憶。”蕭莫的聲音出現在身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接過她洗好的第一個碗。水珠從他的指尖滑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慕容瑤被他的動作愣住，隨即反應過來，繼續洗。
“你這是把自己當靶子。”
“我等很久了。”他的聲音突然低沉，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我爸沒解決的，我來。”
他手中的動作不停，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次。
慕容瑤將最後一個盤子遞給他，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又轉回頭清洗洗碗布。他自信的樣子並不像是無的放矢，慕容瑤突然想起之前看過他的新聞，他站在演講台上睥睨眾人的樣子，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場。
蕭莫接過她手中洗碗布放到一邊掛著，接著抽出紙巾，遞給她，慕容瑤擦擦手，把紙巾扔進廚房垃圾桶裡。
“你相信我嗎？”蕭莫突然問，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大理石台麵，節奏透露出內心的不安。燈光透過他的指縫，在地麵上投下細長的影子。
慕容瑤轉身時發梢掃過他的手臂，帶著淡淡的木質香氣，是他的味道，她微笑著，認真地看著他，“你說呢？”
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琥珀色的透明，蕭莫在裡麵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窗外，飛過一群飛鳥，陽光透過它的翅膀，在地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影子。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隻剩下兩顆心跳動的聲音，在晨光中漸漸同步。陽光漸漸爬上了客廳的牆麵，照亮了掛在牆上的抽象畫，畫作中交織的藍色與金色線條，此刻仿佛有了生命般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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