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深深吐出一口氣,再開口已經很堅定,“理智和情感拉扯,ptsd複發……我意識到有些選擇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但你可以等——”王笑書回望著她,“我媽、蕭叔叔、我,一直都在解決,你看,簫莫也回來——”
“等多久?”她突然打斷,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六年了,笑書。”她抬起手摸了摸後脖頸的那塊細小的疤痕,這個動作讓王笑書想起當年為她拆線時的場景和她堅持不做修複的決定,“每次做噩夢,我後頸的疤,想到簫莫腳上的傷……”她艱難地咽了咽喉嚨,“我不能永遠活在等待裡。”
王笑書垂下眼睛。作為醫生,他太了解這種創傷後的執念;作為朋友,他更明白她沒說出口的話——她是為了簫莫。恐怕從得知簫莫回國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小子要處理蕭生,怕他再受傷……
罷了。
“創傷後應激障礙最怕的就是強迫性重複。”王笑書突然換上醫生的口吻,手指輕點她腳踝淤青的方向,“你不斷回到類似情境,就像反複撕開剛結痂的傷口。”
慕容瑤怔了怔,卻見他苦笑著搖頭,目光柔軟看著自己,“但作為醫生……我尊重患者的自主選擇權,作為朋友,我持保留意見。”
“後麵的事你不要管了。”他語氣堅定不容反駁,“葉家有我媽,有我在處理。”
王笑書緊握住眼鏡的手鬆開,金屬架已經有些變形,他小心翼翼地掰開調整,這個細致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沒那麼鋒利了。
“簫莫知道多少?”他突然問道,聲音很輕。
“足夠多。”她望向臥室門的方向,語氣不自覺地軟化,“他知道我需要利用他。”
一陣沉默降臨。
窗外的風突然變大,輕輕叩擊著玻璃。地麵上的陽光隨之忽明忽暗,像是某種無聲的歎息。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陽光變得沒那麼強烈了,但依然在他們之間的地板上投下交錯的影子,那些未說出口的理解與妥協,在這一刻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分量。王笑書最終站起身,將變形的眼鏡重新架回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藥膏每天塗三次。”王笑書開口,聲音恢複了醫生特有的平靜,“聲帶至少兩周不能大聲說話。”
他站起身,凳子腿在地毯上摩擦出輕微的聲響,拎起凳子歸位。走到藥箱前時,他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修長地手指熟撚地從裡麵抽出藥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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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瑤接過他遞來的藥盒,塑料外殼在掌心泛著微涼的觸感。
“謝謝。”她的聲音很輕,“不隻是為了藥。”
王笑書整理袖口的動作頓了頓,他慢條斯理地將卷起的袖子一點點放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在安靜的臥室裡格外清晰。他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還是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的問題:“你改變想法了?”
“唔?"慕容瑤放下藥盒,抬頭時一縷碎發垂落在眼前。她很快明白了他話中所指,指尖敲了敲藥盒的外表。
她直視著王笑書,聲音低沉卻堅定:“和他的感情,我不能再逃避下去。”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我隻是過不了自己那關。理智地說,你知道的,我一直覺得我們很有可能沒有結果。”
她的手指攥緊了衣角,布料在掌心皺成一團,“既然知道結局會是分開,又何必開始,到最後……”
王笑書扣好袖扣,金屬扣在室內燈光下閃著冷光:“現在不這麼想了?”
慕容瑤搖頭,發絲在光線中泛著柔和的光澤,鬆開手,“還是這樣想的。”她頓了頓,“但是我們還是受傷了。”
窗外的雲層飛速掠過,光影在兩人之間明滅變幻。王笑書的指尖微微蜷縮,在高定襯衣上留下幾道轉瞬即逝的褶皺。
“不斷地推開他受傷,”慕容瑤繼續道,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推開他,未來也許會受傷。如果結局注定一樣……”她的聲音足夠兩人聽見,“至少過程不必是互相折磨。”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接。王笑書在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堅毅——六年前剛縫完針就衝到急救室門外卻依然追問“蕭莫怎麼樣”的女孩,如今眼神依舊明亮。
“不要背著扭傷‘負重前行’。”他最終隻是這樣說道,嘴角揚起一個溫和的弧度,眼角的細紋裡藏著說不儘的複雜情緒。
慕容瑤也笑了,陽光慢慢褪去,房間裡的燈光成了主要光源,在她臉上投下均勻的光線:“我會的。”
“那我先走了。”王笑書站起身,駝色大衣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過兩天我來複查。”他係上大衣扣子,動作一絲不苟,”你不用去醫院。”
慕容瑤笑著點點頭。
“還有,你的背包在客廳,飛雪家密碼她應該發你了。”他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深邃,“你隨時都有選擇的權利。”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重若千鈞。
“笑書。”在他即將推門離開時,慕容瑤突然開口。
王笑書的手停在門把上,修剪整齊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他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過臉。
“當年校醫室裡,”她拿起身邊的藥盒,塑料外殼在指尖翻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你跟我說的第一句是‘對不起’……”藥片在盒內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給我的藥裡夾了張紙條,寫著……”
“‘按時服藥’,”王笑書鬆開握在門把手上的手,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聲音裡帶著一絲懷念,“那時我剛考下行醫執照。”
“可你連續三天盯著我吞藥。”
“因為你的藥……”
“現在該換我說了。”她嘶啞的聲音裂開一道縫,“彆再把我的傷背在你身上。”
王笑書的背脊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就算是現在,”她繼續道,目光堅定如初,“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王笑書終於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嘴角卻揚起一個釋然的弧度。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這一刻,所有的愧疚、理解與成全,都化作了無需言明的默契。王笑書最後看了一眼她,擰開門走出去,輕輕帶上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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