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朔樓急忙向旁側躲避,那馬蹄踏下之際,堪堪擦過藤牌上沿!
藤牌邊緣頓時炸開木屑,藍朔樓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可是大營輜重隊特製的登城盾,三層藤芯夾著浸油牛皮,能扛得住三石硬弓二十步內的直射!
戰馬落蹄,騰挪到半丈開外的藍朔樓依然感到足下猶有震感。
來不及感歎,眼見第二匹馬轉瞬即至,藍朔樓順勢矮身翻滾,調轉長刀貼著地麵,颯然迎麵橫削了上去!
刀背重重磕在那匹馬的前腿腱子上,二者相迎帶來的斥力,直震得藍朔樓手腕一陣酸麻!
當頭挨下此等重擊,那畜生吃痛偏頭,即便馬背上的騎兵慌忙扯住韁繩,長矛劈空的破風聲裡,已然失了準頭。
“好個地趟刀!”觀戰的袁忠拳頭一頓,犀利的目光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幾分讚許。
反觀藍朔樓,此刻他開始有些氣喘,後背汗濕的鎧甲正騰起絲絲白汽——要知道,步軍對上騎兵本就是劣勢,現在以一敵多,更是難上加難。
所幸這群人並沒有要他命的打算,可這些拱衛營的老卒實在太過刁鑽,專朝他膝窩、腳踝招呼。
沒有片刻喘息,第三騎挾著旋風突入戰圈,淩空揮來的長矛閃爍著森森寒光!
藍朔這次乾脆棄了守勢,就在長矛迎頭刺下的毫秒間,他急忙側身閃避,矛鋒幾乎貼著麵門直擦而下!
一擊落空,也讓藍朔樓抓住了機會,他左腕猛抬,用破了的藤牌邊緣,精準咬在了長矛的木杆上!
騎手驚覺兵器受製,下意識扯韁的時刻,藍朔樓已經飛一般的欺身而進!
他手中長刀的刀柄是特製的,軍中鐵匠為他多捶了兩寸來長,這也就讓這把本該隻能單手操持的腰刀,變成了可以雙手使用的四不像!
寒光乍亮,藍朔樓起身縱越,人剛到近前,雙手就已揮刀斜撩上去!
隻聽喀嚓一聲裂響,這凶悍一刀直接劈碎了馬上騎兵胸前的層層劄甲!
騎兵應聲墜馬,藍朔樓急忙回身去取地上的藤牌,剛回頭就見最後兩騎驟然變陣,兩匹黃驃馬左右交錯掠過,那兩名騎兵手裡握的也不是尋常長矛,而是兩柄長杆大斧!
二人相向衝來,一取首級,一取下盤,竟是用上了北元騎兵的剪式絞殺!
烈馬加重器,藍朔樓騰挪的腳步終於亂了章法,藤牌勉強格開迎麵橫斬的斧刃時,後腰已經結結實實挨了記拖刀——幸虧對方用的是斧柄,若真被這一斧劈上,早該將他攔腰砍斷!
藍朔樓隻覺喉頭一甜,眼前的世界登時天旋地轉,他強忍著鼻腔裡蒸騰的血氣,反手把刀插在地上,硬撐住不讓自己倒下。
後麵觀戰的袁忠雙腿用力一振,大喝一聲“駕!”,策馬闖進了戰陣。
“該結束了!”
一柄金瓜錘兜頭揮來,袁忠這錘裹挾著非凡勁力,為這場亂戰一錘定音。
錘頭呼嗤一聲撕裂了藍朔樓的半側肩甲,碎甲紛飛中,藍朔樓像個破麻包一樣頹然倒地。
袁忠勒住馬蹄,他翻身下馬,持著金瓜錘就大步衝進了藍朔樓背後的營帳。
帶著水汽的冷風吹進帳內,熄滅了桌上搖曳的火光。
吳桐縫完最後一針,他輕輕放下手中器械,緩緩轉過身來,直視著麵色冷峻的袁忠。
在他身邊,一名軍醫正捧著包裹嚴實的斷腿,準備拿去外麵焚燒。
“挑唆軍官生事,施展西域邪術,真有你的。”袁忠伸手挑開門簾:“道長,侯爺有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