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看了四周的一圈人，也是一陣懊悔。
然後不緊不慢地，把整件事，竹筒倒豆子一樣。一五一十，全都坦白了出來。
原來，那天劉文光回廠，找麻子和金小六。
說是分到新商店想大夥兒，回來看看。
劉文光拉著他們幾個，去了廠區旁邊的小酒館，吃了一頓豬頭肉燉豆腐。
酒桌上，幾個人除了吹捧劉文光，就是打著哈哈，調侃著柳春梅和孫建伍處對象的事兒。
劉文光聽著二人的事，心裡就像打翻了陳年的老醋壇子。
縱然是千杯烈酒下肚，也壓不住，他心裡那股酸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見酒喝的差不多了，他摟過麻子和小六兩人。
除了痛哭流涕地，訴說著對柳春梅的思念。
再就是咬牙切齒地，大罵孫建伍，是個不要臉的山藥蛋蛋。
麻子和小六，也是對劉文光百般的好言安慰。
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劉文光把自己，想整治孫建伍的想法，告訴了麻子和小六。
一聽說要整治孫建伍，二人的腦袋，搖的就像那撥浪鼓一樣。
和孫建伍打了幾回交道，孫建伍沙包一樣的拳頭，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到現在，麻子和小六還是心有餘悸。
劉文光一聽，大罵兩人慫包。
不過，硬打硬拚，確實不是孫建伍的對手。
真想修理他，還得想辦法，在背後使絆子。
三個人，研究個半天，也沒研究出來個好對策。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工作上麵。
小六和麻子抱怨，現在車間天天加班，累他們倆人，就像個蒙著眼睛拉磨的驢。累一點但是其次，主要還是覺得掙得也少。
他們除了羨慕劉文光，每天輕鬆而又體麵的工作，更羨慕他還能掙到更多的錢。
劉文光也是從包裝車間出來的。
安慰了兄弟倆幾句，就又問問了車間的近期的工作。
當聽到現在廠裡，正忙著給其他兄弟單位代工時。
劉文光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心裡就來了主意。
每年這個時候，化肥廠都會異常的忙碌。
因為除了要按計劃生產，第二年備耕的化肥以外，其他市縣，包括外地的兄弟廠，也會尋求新華廠幫忙做代工。
這裡多提一嘴。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由於在“國企一盤棋”的政策影響下，大部分企業的生產配額，是由當地政府，或者直管的部、局，統一規劃的。
這種政策當時看似合理，因為它避免了，企業間的利益廝殺，與出現一方壟斷獨大。
但是最大的缺點就是，盲目的資源保護，養成了企業生存的惰性，和對國家政府的過度依賴。
以至於在後來，麵對改革開放，資本市場化的大變革。百分之七十的國企，被強製斷奶，要求自謀生路。
在殘酷的市場搏殺，這些被強製斷奶的國有企業，根比不過民營企業。
於是大量的國有企業倒閉，破產。成了曆史洪流中的犧牲品。
閒話不講了，還是說咱們的故事。
劉文光是知道，這個階段包裝車間，會負責給一些其他，兄弟單位代工生產化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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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曾經的一線工人，他當然知道。給代工企業生產，除了化肥原料是化肥廠提供，外包袋都是兄弟單位，按計劃數量配送到化肥廠的。
每款袋子按生產數量不等，供應得也是有規有矩，多餘的儲備相當少。
平時這些包裝袋，都放在庫房裡，隻有用的時候，才取出來。
如果這些編織袋，出現了大量的破損和丟失。
除了會影響車間的生產進度，還會因為交付工期的拖延，給化肥廠造成不良影響。
丟失，丟失。
一連串的計劃，在劉文光腦袋裡形成。
他馬上和麻子，小六，說了心裡的計劃。
剛開始，麻子和小六還是堅決反對。
但是礙於劉文光的威脅和央求，並答應他們事成以後，他去找人給這哥倆兒，都調到新開的商店去工作。
於是，小六和麻子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三個人計劃，怎麼在孫建伍值班的時候，把庫房裡的包裝袋偷出來。
雖然嫁禍不了他，但是在他值班的時間段，發生了庫房盜竊，廠裡一定會追究孫建伍的責任。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孫建伍為了照顧老張頭，是不頂夜勤的。
該用什麼辦法，能讓孫建伍值夜班呢？
劉文光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保衛科的吳老二。
吳老二這人，除了喜歡占人小便宜，更喜歡跳舞。
尤其是和女人跳舞。
平時一到周末休息的時候，吳老二總喜歡去春江路的工人文化宮，和人跳交誼舞。
要搞定他，倒是容易。劉文光讓小六查清楚，吳老二什麼時候值夜班，剩下的事，交給劉文光去搞定，
再就是如何，把這些編織袋從庫房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並順利地運出去了。
這種臟事兒，不能他們自己動手。
專業的工作，必須還得專業的人做。
小六領著劉文光，找到了二林。
二林是火車站站前小偷，拍花子的頭兒。
對於小六提到的生意，二林剛開始不感興趣。因為二林覺得，進廠偷，除了風險大，收益也不一定高，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但是劉文光給了他，一個不能拒絕的價格，三百塊錢。
還有偷出來的編織袋，他們可以自行處理。
談妥了二林，就差一個最重要的環節，如何進場和怎麼把編織袋運出去。
為此，他們幾個做了很多預案。
可是每種方案都不完美。
因為包裝袋的重量，根本不是一個人能背起，在短短的幾分鐘，安全地帶著它，離開化肥廠的。
唯一可行的，就是走正門。
可是正門，有門衛值班的負責看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走過去，無亞於癡人說夢。
眼皮子底下？
麻子倒是有了主意。
那就是門衛劉老五，劉師傅。
劉師傅好喝酒，在化肥廠不是什麼秘密。
但是，劉師傅當班喝酒，可就是個秘密了。
況且，這個秘密沒幾個人知道。
但是麻子知道。
麻子把想法一說。劉文光嗬嗬一笑。
場地有了，演員有了，道具也有了。
那麼，這場大戲就開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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