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多的時候，吉通縣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隨著這場鵝毛大雪的到來，整個吉通縣仿佛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童話世界。讓這座百年小城，顯得是那麼的冰清聖潔。
風雪中一輛打著閃燈的救護車，極速地駛過顛簸的土路，直奔著城北郊的拘留所的方向玩命地飛跑著。
“趙師傅，你慢點開。我屁股都快顛騰碎了……”
裹緊了身上的棉大衣，護士小劉瞅著開車的趙師傅嗔怪道。
“唉，丫頭，我也不想開這麼快。可走的時候院長交代了，一定要想儘一切辦法，哪怕就是把腳踩進油箱裡，也讓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拘留所。”
“院長至於嗎？不就是一幫蹲笆籬子的地痞無賴嗎？他們自己隊醫處理不了啊？人家睡的好好的，非趕上這麼個破差事！”
看了一眼撅著小嘴的劉護士，開車的趙師傅無奈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收起了心思，他緊盯著車燈前麵的土路，狠踩了一腳油門，車子加大了馬力，隨後消失在風雪中……
與此同時。
拘留所三樓的副所長辦公室裡，燈火通明，屋子裡的刺鼻的煙氣嗆得讓人直淌眼淚。
扔下了手裡的煙頭，戰副所長用力地一拍桌子：
“我問你們兩個，你們到底是乾什麼吃的！六號房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倆聾了嗎？聽不見嗎？”
戰副所長這一嗓子，吼得姓李的小公安當時就是一哆嗦。
騰的一下子從沙發站起來，小李公安規規矩矩站著軍姿，小臉都嚇的煞白。
“報…報告副……副所長……”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身旁的老警察一把扯住了他警服下擺。
冷“哼”了一聲，姓田的老警察不緊不慢地，把嘴裡的最後一口煙抽儘。
等吐出了煙氣，他把手裡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戰所，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什麼叫我倆都是聾子？什麼叫我倆都聽不見？我問你，六號房出了事兒我是不是第一時間就和你彙報了！”
“老田，你還狡辯！你知道你們爺倆這是什麼行為嗎？是玩忽職守！媽的，這罪名是要扒了這身皮，蹲監獄的！現在六號房一個胳膊斷了，一個臉蛋子塌了，還有一個手指頭剛他媽接上又掰折了，三個人具體傷得有多重還是個未知數。你說，你讓我和上麵怎麼交代？”
拍著桌子，戰副所長的聲音明顯又提高了兩度。
叫罵的聲響，震的頭頂上的二百瓦大燈泡，都跟著直晃悠。
“交代？交代什麼？老戰，你把劉二虎調到二監區，我是不是找過你？這二監區裡關都是些什麼牲口，你不知道嗎？上午劉二虎自己掰斷了手指頭就是給咱們一個警醒，可你呢……”
老警察也是越說越激動，扔下了頭上的棉帽，他又鬆開了衣領上風紀扣。
可能是老警察的話，不知道挑動了戰所長的哪根神經，就在老家夥擼胳膊挽袖子，還想繼續和副所長掰扯的時候。
就見戰副所長緊皺著眉頭，輕輕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咳”
這兩聲咳嗽猶如一個提醒，老警察聽到後，隻能硬吞了口水，把沒說完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小李啊，你這剛分到咱們所，就老是犯錯誤。你要是這種工作態度可不行啊！”
“戰所長，我…”
小警察聽著領導批評，無力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老警察。
“行了老戰，小李子也沒啥錯。要怪，你就怪我。是我當班的時候沒注意，不知道這三個王八犢子能作這麼大的妖！”
“唉！我說老田，有你這麼護犢子的嗎？隻要我一說小李子點啥，你總他媽能有對付我的！行了，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了。小李啊，不管這事兒誰對誰錯，在你執勤的時候發生的，就和你有關係！一會兒回去以後，你要給我寫一份檢查，必須要深刻檢討自己，明天一早交到我的辦公室來！”
聽見戰副所長讓自己寫檢查，小李公安頓時就是一愣，緊接著擺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張著大嘴看了看戰所長後，又瞅了瞅自己師父。
“傻小子，還愣著乾哈？快謝謝領導啊！”
老警察一拍小公安的屁股，催促他趕緊給戰副所長道謝。
小警察緩過了神兒，抬手對著戰所長就要行軍禮。
“行了行了，這事兒下不為例！小李，你先回去歇著吧，我和你師父還有幾句話要說。”
拉下了小警察的手臂，戰所長輕拍著他的肩膀又寬慰了幾句後，就讓他先離開了。
等看著小警察把辦公室的門關緊，戰副所長輕緩了口氣，幾步走到老警察的跟前。翻出了口袋裡的香煙，他抽出一根，遞給了老警察。
“老田，可能這次六號房的事兒太大，我怕壓不住啊！一下子仨人都去了醫院，這事兒我得怎麼和局裡彙報啊……”
接過了領導遞過來的香煙，老警察叼在嘴裡掏出火機點著。
“老戰，嘮這事兒之前，你先和我說句實話。你把劉二虎調到二監區，到底是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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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這……”
戰副所長一臉難色地看著老警察。
“操，不說算了！我還是那話，要處理，你處理我！和小李子那孩子沒關係！”
老警察一甩胳膊，抓起沙發上的警帽，抬屁股就想走。
可沒等他站穩了身子，就被戰副所長一把按回了沙發裡。
“老雞巴登，我說我不說了嗎？你急啥，不得容我想想該怎麼告訴你嘛……”
說著，戰副所長趴在老警察的肩膀頭，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和他說著一些隻有他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話。
一個小時以後……
老警察一臉愁雲地邊握著門把手，邊回頭看向戰副所長。
“老戰，作為同期進警隊的老哥們兒，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彆和他們攪在一起，他們是啥，你是啥？你就不怕夜路走多了，鬼真得會找你嗎！”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戰副所長無力的點了點頭。
“行了，彆的話我不多說了。有一點你放心，要是上麵真追究今天的事兒，我會把你摘出來。一會兒，你和局裡彙報的時候，就按我說的……”
說罷，老警察拉開辦公室的門，大步流星般地走了出去……
聽老警察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戰副所長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下了幾個號碼。
手握著話筒，他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應答。
好半天，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