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譚局，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我是北郊拘留所的小戰，有個情況我想向您彙報一下。剛才我們二監區一個在押的犯人睡覺不老實，打把式砸壞了兩個人……”
………
翌日，一監區的活動區。
幾個身穿灰色棉襖的拘留犯們聚在一起。
“哎，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啥啊？”
“操，就是昨天晚上二監區來了救護車的事兒！”
“知道，知道，那救護車老大動靜了。嗚哇嗚哇的，叫的這個慎人。”
“可不是嘛！估計是二監區又出啥大事兒了。救護車來的那會兒，我看見就連駐勤的武警都跟著往二監區跑。後來出來的時候，拘留所的警車都跟著去了倆！”
“操的！二監區那幫逼，一個個都他媽牲口著呢！我聽打飯的老犯說，這二監區原來有個好吃人肉的精神病，隻要一發病就好咬人耳朵。聽說他晚上不睡覺，還蹲在窗台上學狗叫呢。”
“你快拉雞巴倒吧！還學狗叫，有精神病還能往這送？咋的，四平精神病院是住滿了嗎？”
“嘟…嘟嘟……”
被懟的這人剛想回嘴，就聽見樓門口執勤的獄警吹響了集合哨。
幾個人聽到哨聲，悻悻地站起了身子，然後自覺的排成了一隊，喊著口號小跑向了樓門口。
所有人在樓門口集合後，各號房的牢頭清點好了人數，向執勤的獄警報告。
背著雙手，老王撇著一條腿在隊伍裡小聲地吹著口哨。
搥了搥老王的胳膊，小磕巴壓低了聲音問他。
“王…王哥，你說…這…這又讓…讓集合…乾…乾啥啊！”
瞅著樓門口的獄警，老王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
“誰知道他們要乾啥！一天天就跟事兒逼似的。一吹哨不是讓掃雪就是掏茅樓，蹲他媽十幾天的拘留，這幫老黃狗的活兒都讓咱們乾了！”
聽見隊伍裡有人說話，樓門口的獄警捏著口哨又吹了一遍號子。
直到隊伍再也沒有了說話聲，這名獄警才收起了哨子。
清了清嗓子後，他一臉嚴肅地大聲說道：
“把你們大家召集過來，是宣布一件事情！相信昨天晚上，二監區去了救護車的事兒，你們大家夥兒已經知道了。原因就是二監區六號房裡有一名犯人，晚上睡覺的時候打把式。由於他腳上帶著腳鐐，致使腳上的鐵鐐子砸傷了同鋪的改造人員。該起事故造成同鋪兩人，一人麵部大麵積骨折，一人肩膀粉碎性骨折。”
“所以在這裡，我要重點提醒你們，睡覺的時候，要保持好個人距離，不要和彆人挨的太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還有，各屋的班長要做好睡前檢查，堅決不允許有腳挨著頭、一顛一倒睡覺的情況發生！真要是有誰愛聞著彆人腳丫子睡覺的，你們就告訴我。我一準給他換個單間！”
這獄警話音剛落，底下的人群裡就小聲地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我操，誰他媽這麼牛逼？打個把式能一起乾殘倆？”
“管教不是說了嘛，那是腦袋挨著人腳，讓腳鐐子砸的……”
“嘖嘖，命真大啊！一副鐐子十來斤沉呢！這他媽要是全砸臉上，嘖嘖……”
拉著老王的衣角，小磕巴抻著脖子對老王說：
“王…王哥，這…這真…真有變…變態啊！不睡…不睡覺…親人…親人腳…腳丫子？”
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小磕巴，老王扭頭看著二監區的方向。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昨天晚上二監區發生的事兒，並不像這名管教說的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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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傻子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一個好好的人怎麼會睡覺的時候砸壞了臉蛋，而且還是同時讓兩個人都受了傷。
一個臉，一個胳膊，這打把式的姿勢得多奇葩？尺度得多大？
隱約中，老王想到了劉二虎……
操他媽的，也不知道這幫老黃狗把劉二虎調到二監區乾什麼？
真希望這兩個受傷的人裡麵，沒有他劉二虎。
想到這裡，老王額頭上的抬頭紋皺的更深了……
…………
吃過了中午飯，六號房裡的人不是躺在炕上，就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嘮嗑。
自從昨天晚上，監區的獄警抬走了大炮和馬老三，跟著管教又押走了劉二虎，這號房裡的人就整晚都沒怎麼睡好覺。
倒不是大家夥兒擔心這幾個人身體上會有什麼大礙。
因為在這個屋子裡關著的，誰和誰都不是本家的親兄弟，一股子的實在親戚。
至於發生了爭鬥誰死誰活，人腦袋打成狗腦袋。
在這幫人眼裡，無非就是簡單的狗咬狗罷了。
能讓大家睡不好覺的，是監區裡的管教們無休無止的一次又一次的，因為劉二虎、大炮、馬老三他們幾個為什麼打架，而挨個提審了六號房裡的所有人。
提審問詢的很簡單。
翻過來調過去，始終就是那麼幾個問題。
因為什麼打架…
誰先動的手…
使用什麼樣的工具，造成的傷害…
同樣的問題，這些人回答得卻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答案。
單單就是一個因為什麼打架，錄出的筆錄就整出了十多種結果。
有說劉二虎和馬老三是世仇的，沒進拘留所之前，兩個人就結下了梁子。
有說大炮看著劉二虎不順眼，學著老中醫想拿捏拿捏劉二虎的。
更有意思的是，還有人說馬老三睡了劉二虎的媳婦兒，劉二虎進二監區就是來報仇的。
拿著整理好的筆錄，拘留所的幾位領導看過以後，鼻子都他媽差點沒氣歪嘍……
就在六號房這一幫人，懶懶散散在炕上各乾各的時候，就聽門口的大鐵鎖“哢吧”響了幾聲，緊接著大鐵門由外向內被人推開，一個右手纏著綁帶，留著一腦袋青皮禿老亮的漢子，在幾個獄警的押送下走了進來。
“嗬嗬，屋裡的，我劉二虎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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