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從戛納回到雲城時,已是三天後的清晨。
玄關的燈自動亮起。
客廳裡靜悄悄的,隻有掛鐘輕微的滴答聲。
傅辰希大概還在睡覺。
張媽從廚房端著一杯溫水出來,看到他,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她連忙迎上前,將玄關櫃上那個白色的信封遞給了他:“先生,這是太太三天前留下的。”
傅景深解開袖扣的手一頓,他接過信封,入手很薄。
他隨口問了一句,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她人呢?鬨夠了沒有?”
“先生……太太她,自從宴會那天晚上從老宅回來,就、就走了。”
張媽的語氣有些遲疑,“我問她要去哪,她什麼都沒說,隻說以後都不回來了。”
傅景深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走了?
在宴會上演了那麼一出博取同情的苦肉計,現在又換上離家出走這一套?
他冷冷地想,她到底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三年前費儘心機爬上他的床,害死自己的親姐姐,逼他娶了她,現在又想玩什麼?
讓辰希推她下水,好顯得自己更可憐,好讓他心生愧疚?
他眼底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厭煩與恨意,隨手便將那個信封扔進了玄關的垃圾桶裡。
那力道不大不小,卻透著一股全然的漠視。
他徑直上了樓。
剛進臥室,沈思琪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
屏幕上,她穿著漂亮的睡裙,嬌聲問他有沒有想她。
那眉眼,那笑容,確有幾分溫晴的影子。
傅景深靠在床頭,眼中的冰冷融化成一片溫柔。
他陪著她聊了許久,徹底將那個信封,和那個女人的事,都拋在了腦後。
第二天清晨,張媽在打掃衛生時,看到了垃圾桶裡那個被遺忘的信封。
她想起先生昨晚那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又想起太太那天渾身濕透、雙眼空洞的樣子,心裡一陣歎息。
她怕先生看到信會更生氣,便將信封連同垃圾一起收走了。
……
江羨魚在自己的老公寓裡,結結實實地病了一場。
被泳池的臟水嗆到,引發了嚴重的肺部感染。
高燒反複,將她困在混沌的夢境裡。
夢裡是姐姐臨終前那雙絕望又怨恨的眼睛,和傅辰希那張充滿恨意的小臉。
她像被困在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裡,無處可逃。
直到第五天下午,高燒才終於退去。
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渾身虛軟無力。
環顧著這個有些陌生卻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一切都很安靜。
她扶著牆走進廚房,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最後隻找到了一袋小米。
她給自己熬了一鍋清淡的小米粥。
溫熱的米粥下肚,空了許久的胃裡暖了起來,她才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這三年來,她活得像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被傅景深和傅辰希牽引著。
她卑微地付出,小心地討好,放棄了事業,放棄了自我,卻被當成一個可以隨意踐踏的罪人。
現在,那根牽引著她的線,好像終於斷了。
吃完粥,江羨魚打開了那台塵封已久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運行有些慢,像是和她的人一樣,沉寂了太久。
她猶豫了很久,才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