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金屬板砸落下方不知多深的廢墟堆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煙塵如同蘑菇雲般衝天而起!
“該死!”
上方傳來零號氣急敗壞的怒吼!
墜落的時間很短,但失重感帶來的恐懼無比漫長。身體重重摔在下方鬆軟的、厚厚的灰塵和不知名的腐爛雜物堆裡,雖然避免了硬著陸的骨折,但巨大的衝擊力依舊震得我五臟六腑仿佛移位!眼前金星亂冒,喉嚨一甜,又是一口血湧了上來!
沈厭的身體摔在我旁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毫無反應。
煙塵彌漫,遮蔽了視線。上方管道口,零號憤怒的咆哮和強光光束在煙塵中徒勞地掃射著。
他似乎沒有立刻跳下來追擊,可能是在評估高度,或者忌憚下方未知的環境。
暫時......又安全了一點點?
我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灰塵。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右肩的傷口劇痛無比,血液浸濕了半邊身體,帶來失血的冰冷。但更讓我心驚的是體內的情況。
剛才那一下不顧一切的淨化爆發,似乎......耗儘了最後一點潛力。此刻,體內空空蕩蕩,那點微弱的淨化異能核心如同徹底熄滅的灰燼,連一絲火星都感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虛弱感,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掏空。
而右肩胛下的傷口深處,那幾縷詭異的暗紅色能量絲線,在淨化異能徹底沉寂後,反而變得異常活躍起來!
它們在血肉中微微搏動、蔓延,帶來一陣陣麻癢和灼痛,貪婪地汲取著我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更可怕的是,隨著它們的活躍,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傷口傳來的、與沈厭左胸深處那肉塊搏動的同步感……正在急劇增強!
仿佛......我的傷口,正在被那殘留的綁定,強行改造成另一個......微型的“心臟”?!
這個認知讓我毛骨悚然!
“呃......”
沈厭又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左胸深處那團暗紅肉塊的搏動變得更加紊亂、微弱。
不行!不能讓他死!不能讓我傷口裡這鬼東西徹底成型!
我掙紮著爬到他身邊,顧不上零號隨時可能追下來的威脅,也顧不上惡心和恐懼,再次俯下身,嘴唇貼上他冰冷的唇。
吸吮!用力吸吮!
試圖從他瀕死的肺腑深處,再次攫取那維係“心臟”的“毒氣”!
這一次,異常艱難。他體內的“毒氣”似乎也隨著生機的流逝而變得稀薄枯竭。我吸吮了很久,才勉強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若有若無的氣息。
這縷氣息滑入肺葉,帶來的不再是之前那種狂暴的能量衝擊和淨化排斥的劇痛。體內已經沒有淨化異能可以對抗了。
隻有一股冰冷的、帶著腐朽和硝煙味道的微弱暖流,沿著經脈緩緩蔓延。
但這暖流所過之處,帶來的不是滋養,而是一種更深沉的疲憊和......某種詭異的同化感?仿佛我的身體正在被這氣息緩慢地侵蝕、改變。
同時,右肩胛下傷口深處那活躍的暗紅絲線,在接觸到這縷“毒氣”後,如同得到了滋養,搏動得更加有力、清晰!它們紮根得更深了!那同步的搏動感,甚至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我傷口深處,也有一顆微小的、正在成型的“心臟”,在隔著血肉,與沈厭胸腔裡那顆詭異的肉塊......遙相呼應!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拖入深淵的無力感籠罩了我。
就在這時,上方管道口煙塵稍散,零號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壓抑著某種扭曲情緒的語調:
“真是感人啊......林晚,是吧?”
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情報掌握得如此精準!
“用你的生命,去維係一個注定毀滅的殘次品?”
他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嫉妒?
“你根本不明白他是什麼,不明白他體內流淌的是怎樣的瘋狂和汙穢!你的淨化......嗬,不過是延緩他最終崩解的止痛劑罷了!”
他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眸穿透煙塵,精準地鎖定在我貼著沈厭嘴唇的動作上,眼神瞬間變得更加陰鷙,語氣也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更可笑的是,你以為你在救他?你隻是在加速你自己的異化!看看你的肩膀,小容器......那些美麗的紅色紋路,是不是越來越清晰了?很快,你就會變得和他一樣......不,比他更糟!成為一個失去自我、被深淵同化的......活體培養皿!”
“把他交給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偏執的命令,“隻有我能終結他的痛苦!也隻有我......能讓你擺脫這肮臟綁定的詛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培養皿?詛咒?擺脫?
零號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混亂的意識。
他看穿了我傷口的異變!他口中的“擺脫”是真是假?還是另一個冰冷的陷阱?
我猛地抬起頭,透過彌漫的煙塵,迎上他那雙冰藍色的、毫無溫度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除了冰冷的殺意和貪婪,此刻還翻湧著一種更加複雜、更加扭曲的情緒——那是一種被排除在外的、近乎瘋狂的嫉妒!尤其是當他看到我和沈厭之間那被迫的、深入肺腑的“連接”時!
他認識沈厭!而且關係......絕不簡單!
這個認知如同閃電劈開迷霧!情敵?不,零號眼中的情緒比情敵更冰冷,更扭曲!那是一種對“所有物”被玷汙的極致憤怒!沈厭......是他的實驗品?還是......彆的什麼?
手腕上斷裂的繩頭垂落在冰冷的灰塵裡,無聲地嘲笑著我們斷裂又無法真正割裂的命運。而右肩胛下的傷口深處,那幾縷暗紅絲線在零號話語的刺激下,搏動得更加急促、更加清晰,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不可逆轉的侵蝕正在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