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容器......”
冰冷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詞語,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耳膜。斜坡上方,那個金發藍眼的年輕人——零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冰藍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觀察實驗樣本般的審視,以及看向沈厭胸口那搏動肉塊時,那毫不掩飾的、近乎貪婪的狂熱。
他手中的腐蝕槍,暗紅色的能量紋路在幽暗的光線下流淌,如同毒蛇的鱗片。槍口穩穩地指向我們,鎖死的不是沈厭,而是......我!
容器?他說我是容器?裝什麼的容器?淨化......和他有關?!
巨大的驚駭和荒謬感衝擊著我,大腦一片混亂。但零號沒有給我任何思考的時間。
“把他交給我。”
零號的聲音冰冷而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卻依舊黏在沈厭胸口的搏動上,“這個殘次品,還有研究的價值。而你......”他的視線終於落到我臉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一個意外誕生的乾擾項,清除掉更省事。”
話音未落,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收緊!腐蝕槍口那暗紅色的光芒瞬間熾盛!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
“不!”
絕望的嘶吼衝口而出!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容器”、“乾擾項”這些冰冷詞語本能的抗拒,以及對地上沈厭那詭異“心臟”瀕危狀態的恐慌!綁定還在!他死了,我也完了!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在槍口能量凝聚的刹那,我猛地將身體完全撲在沈厭身上!用自己單薄的後背,死死護住他胸口的搏動和那顆詭異的“心臟”!
同時,體內那點被恐懼和憤怒徹底點燃的淨化異能,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不顧一切地爆發出來!
嗡——!!!
乳白色的淨化光芒瞬間從我全身噴薄而出!不再是之前失控的混亂爆發,而是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玉石俱焚般的慘烈意誌!光芒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刺目!如同一枚小型的淨化炸彈,在我和沈厭周圍轟然炸開!
強光瞬間吞噬了狹小的空間!刺目的白光帶著強烈的淨化排斥力場,狠狠撞向斜坡上方的零號!
“哼!”
零號發出一聲帶著驚怒的悶哼!
顯然沒料到我這“乾擾項”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度的淨化能量!強烈的淨化光芒對他似乎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他冰藍色的瞳孔在強光刺激下猛地收縮,臉上瞬間掠過一絲痛苦和厭惡!手中腐蝕槍凝聚的能量被強光乾擾,出現了明顯的紊亂和遲滯!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用作戰服袖口遮擋刺目的光芒,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直!
就是現在!
強光爆發的瞬間,我忍著全身被能量反噬的劇痛和被強光灼燒雙眼的刺痛,左手猛地抓住沈厭冰冷的手腕(雖然繩子斷了,但手腕上還殘留著繩結的勒痕),用儘吃奶的力氣,拖拽著他沉重的身體,朝著支撐斜坡的巨大混凝土板下方、一個被碎石半掩的、更幽深的縫隙連滾帶爬地鑽去!
“想跑?!”零號冰冷的聲音帶著被戲弄的狂怒,穿透強光!
轟!
一道暗紅色的腐蝕能量束擦著我的腳後跟射入地麵!地麵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冒著刺鼻白煙的深坑!灼熱的氣浪和飛濺的碎石打在腿上,帶來火辣辣的痛楚!
我不管不顧,像一頭被逼瘋的野獸,死死拽著沈厭,手腳並用地爬進了那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縫隙!縫隙後麵似乎是一個廢棄的通風管道,傾斜向下,一片漆黑!
“追!”零號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腳步聲緊隨其後!
我拖著沈厭,幾乎是滾進了管道!管道內壁冰冷粗糙,布滿灰塵和鏽蝕的痕跡。
我顧不上全身的擦傷和劇痛,咬著牙,用肩膀頂住沈厭沉重的身體,手腳並用,拚命地朝著管道更深、更黑暗的下方挪動!
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右肩崩裂的傷口,帶來鑽心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暈,更牽動著沈厭胸口那詭異搏動帶來的同步劇痛!
身後,零號的腳步聲和憤怒的低吼越來越近!強光手電的光束如同跗骨之蛆,在管道內瘋狂掃射,好幾次都差點照到我們!
“呃......”
身下的沈厭突然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夢囈般的呻吟。
我心頭猛地一跳!低頭看去,借著後方掃來的微弱光束,隻見他緊鎖的眉頭微微顫動,乾裂發紫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彆......碰......她......”
極其模糊、破碎的氣音,幾乎微不可聞。但傳入我耳中,卻如同驚雷!
彆碰她?碰誰?我?還是……
巨大的驚愕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攫住了我。這個瘋子......在昏迷的深淵裡,意識碎片中殘留的......竟然是這個?是對零號那冰冷注視的本能抗拒?還是......
“找到你們了,小蟲子!”
零號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在管道上方驟然響起!強光手電光束瞬間鎖定了我們狼狽的身影!腐蝕槍口那暗紅的光芒再次凝聚!
來不及思考沈厭那破碎囈語的含義!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
我猛地抬頭,瞳孔在強光刺激下縮成針尖!管道前方似乎是個拐角!拐角處,一塊巨大的、鏽蝕脫落的通風口金屬百葉板半掛在管道壁上,搖搖欲墜!
拚了!
在槍口能量即將噴發的瞬間,我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拖著沈厭,猛地朝那塊巨大的百葉板撞去!
“哐當——!!!”
鏽蝕的金屬百葉板被巨大的衝力撞得徹底變形、脫落!我和沈厭的身體順著衝勢,連同那塊沉重的金屬板一起,朝著拐角後那深不見底的黑暗,翻滾著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