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營地裡隻剩下留守的三名親兵。
他們圍繞著盜洞和馬車,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黑暗。
山林間的風聲似乎變得更急了,鬼哭狼嚎一般,聽得人心裡發寒。
鴞子晦的意識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已是後半夜。
天際即將泛起魚肚白之前,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中。
那聲音……
像是狐狸的哀鳴。
一聲接著一聲,斷斷續續,仿佛就在不遠處,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鴞子晦的心臟莫名一緊。
這哀鳴聲,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與不安。
他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馬車內依舊昏暗。
在他睜眼的刹那,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一點幽幽的綠光。
那光點在馬車窗外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閃而逝。
鴞子晦皺起了眉,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的蛇神大人。
猶豫了一下,鴞子晦還是決定去看個究竟。
他動作極輕地掀開車簾,悄無聲息地滑下馬車。
夜風撲麵,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循著狐狸哀鳴聲和方才綠光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鴞子晦走著走著,發現這方向,赫然是盜洞所在的方向。
越靠近盜洞入口,那股陰冷潮濕的氣息越發濃重。
留守的親兵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入口處睡著了,鼾聲震天。
鴞子晦的目光在黑暗中仔細搜尋著。
終於,在深入盜洞口一米的黑暗中,他看到了那個發出哀鳴的東西。
那是一隻狐狸。
毛發是罕見的雪白色,在暗夜中格外紮眼。
體型不大,此刻蜷縮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雪白的皮毛上,沾染著幾處刺目的暗紅色血跡。
一道像是被利刃劃開的傷口,從它的肩胛一直延伸到後腿,皮肉外翻,看起來觸目驚心。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
那是一雙青色的瞳孔。
在黑暗中散發著如同鬼火般的幽幽綠光。
此刻,綠瞳中充滿了痛苦與恐懼。
它望著靠近的鴞子晦,哀嚎聲中帶著哀求和絕望。
狐狸口中發出的哀鳴,越發淒厲無助。
鴞子晦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白狐的傷勢。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柔軟的皮毛時,他直直地對上了那一雙青色的瞳孔。
瞬間。
鴞子晦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隻剩下了那雙眼睛。
鴞子晦眼前一陣模糊。
蜷縮哀鳴的白狐消失了。
冰冷黑暗的盜洞入口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個老人的身影,身形佝僂,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
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緊緊地盯著鴞子晦。
鴞子晦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放大,臉上血色儘褪。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