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悅瀾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
可她知道,不能急。
這事不能衝動,一旦失敗,自己也會遭殃。
必須冷靜,必須周密計劃。
必須一次成功,一擊致命,讓蘇沉薇再也翻不了身!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回屋。
坐在炕邊,低頭琢磨辦法。
她在腦子裡一遍遍推演。
該怎麼開口?
該找誰告發?
證據在哪裡?
會不會被人反咬一口?
可一整個下午,什麼主意也沒想出來。
她癱在床上,懶得動彈,眼皮沉重。
可腦子卻無法停歇。
太陽一點點西斜,餘暉透過窗紙灑進來。
天邊的雲被染成一片火紅。
村裡上工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個個拖著沉重的腳步。
朱秀琴累得跟散了架似的,鋤頭往牆根一丟,。
發出“哐當”一聲響,驚起幾隻麻雀。
兩條腿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
她一步一挪地往屋裡蹭,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
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掙個工分難如登天,一天累死累活,才幾個分數?
家裡孩子等著吃飯,老人等著喝藥。
可口袋空空,啥也沒有。
朱秀琴靠在門框上喘氣,望著那片血紅的晚霞,眼裡滿是絕望。
就不該答應讓沈存濮去當兵!
這念頭一冒出來。
當初村裡動員青年參軍,她本該死死攔住的。
可偏偏聽了乾部的話,說什麼“一人參軍,全家光榮”。
現在倒好了,兒子遠在千裡之外,音信稀少。
家裡卻隻剩她一個老太太苦苦支撐。
現在倒好,家裡倆個兒媳婦指望不上,重活全壓她一個老太太身上……
這不是作孽嗎?
大兒媳婦嫁過來沒幾年就病懨腆的,整日躺在炕上哼哼唧唧,飯都要人端到嘴邊才肯吃一口。
小兒媳婦蘇沉薇雖說身子利索,可從來不主動乾活,整天抱著本書看,說是要自學認字。
鋤地、挑水、喂豬、做飯,樣樣都得她親力親為。
她的腰早就直不起來了,膝蓋一到陰雨天就疼得鑽心,可誰又能替她分擔一分?
剛才還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醒。
那是一陣冷風吹進了窗戶縫,打在她額頭上,讓她猛地想起了什麼。
不對!
不對!
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臟。
她腦子裡反複回蕩著一件事。
她藏的那筆錢!
那一千塊錢,是她年輕時攢下的嫁妝錢,一分一分摳出來的。
連過年買新衣裳都舍不得花。
她一直把這錢看得比命還重,說是“棺材本”,將來埋她的人得靠它買口薄棺。
她之前藏的那一千塊嫁妝,塞在炕席下麵。
怎麼……好像不見了?
記得清楚啊,那天傍晚,她趁兩個媳婦都不在院子裡,悄悄掀開東北角那塊舊炕席。
把用紅布包著的錢塞進了磚縫裡,再把席子壓好。
為了保險,她還在席子邊上撒了點灶灰。
要是誰動過,立馬就能發現。
這念頭一冒出來,她頭皮發麻,伸手去摸。
手指哆嗦著,顫巍巍地探進炕席邊緣,用力一掀。
席子被整個掀開,露出底下那塊灰撲撲的青磚。
她瞪大眼睛,一把扒開磚縫,往裡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