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邊,裴硯南的身影凝在無菌病房的玻璃外,像一尊被晨露浸透的石雕。
他隔著防護玻璃看護士給謝清時翻身——那人腰部的紗布裹纏如繭,脊椎固定帶在藍白條病號服下隆起冷硬的棱角。
心電監護儀的綠光爬過他失血的唇,如同荒野裡將熄的殘焰。
“哢嗒——”
更衣室的電子鎖應聲開啟,裴硯南正將無菌服拉鏈咬在齒間。
冰涼的金屬硌著臼齒,消毒水氣味順著喉管燒進胃裡。
鏡片瞬間蒙上白霧,他猛然摘下金絲眼鏡,醫用袖口在鏡片上刮出粗糲的噪點——卻在扭曲的倒影裡撞見自己通紅的桃花眼,血絲如蛛網裹住瞳孔,像雪地裡被人碾碎的漿果滲著汁液。
橡膠手套在滅菌燈下泛出冷光。
當他終於坐在病床邊的金屬凳上,指尖懸在謝清時手背上空三寸。
心電監護儀的導線蛇行過那人青紫色手背,留置針膠布邊緣卷起,露出下麵滲血的針孔。
裴硯南的食指無意識蜷縮,橡膠薄膜在寂靜中發出細微呻吟——仿佛稍一垂手就會驚醒凍土下掙紮的春芽。
二十七分零九秒。
這個數字在裴硯南視網膜上灼燒時,他忽然扯開呼吸麵罩的固定帶。
無菌口罩緊貼著臉頰起伏,熱氣在透明麵罩上暈出擴散的白斑:“秦予安和林姨都很安全……”
聲音被濾棉壓扁,像砂紙磨過生鐵,他盯著謝清時睫毛投在顴骨的陰影,那弧度像把折斷的弓:“所以你也要快點醒!”
手套驟然壓住床欄,金屬管在掌心悲鳴,“再裝睡……
裴硯南的手套驟然壓彎不鏽鋼床欄,金屬管在掌心發出骨裂般的悲鳴,“我就把你偷藏的遊戲卡帶全賣廢品站!”
一滴汗滑進護目鏡邊框。
“伯父的降壓藥加量了。”
喉結在口罩下艱難滾動,像吞咽嵌滿倒刺的刀片,“昨晚在安全通道……”
尾音猝然塌陷進防護服領口褶皺。
鏡片後的桃花眼劇烈震顫,金屬鏡腿刮過太陽穴的瞬間,兩團深灰濕痕在口罩鼻梁處洇成暴雨雲霧:“他抓著我說——”
謝仲言發抖的手鐵鉗般扣住裴硯南腕骨,煙蒂在腳邊堆成小山。
應急燈綠光裡,這位叱吒商場的鐵腕總裁,嗓子碎得像被砂輪磨過:“他出生那天……綰綰疼得咬我胳膊出血……”
說著擼起袖子露出淡疤,像展示功勳章,“結果這兔崽子學會走路第一天就撲進綰綰懷裡喊媽咪!”
煙灰簌簌落在高定皮鞋上:“綰綰二十八歲生日、他三歲……我拍下藍鑽項鏈藏書房……”
喉結滾動如困獸,“他居然翻出來掛聖誕樹上!綰綰抱著他親得滿臉口紅印……”
應急燈綠光裡,謝仲言嫉妒到麵容扭曲:“那是我老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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