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不多久傳來管家擰開保溫杯的悶響。
“那需要我聯係少爺家......”
“不用!”
謝清時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著充電器燒焦的塑料味在喉頭翻滾。
“他……他喝了點酒,應該已經睡熟了,彆再打擾他了。”
他佯裝冷靜地說著,凍僵的腳趾痙攣著蜷縮,踢翻了牆角的鎏金香薰爐。
“我明天再跟他聯係。”
銅製爐蓋滾到窗簾下,半爐冷灰潑灑在地毯上,未燃儘的沉香木屑像乾涸的血痂粘在謝清時腳背。
他抬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霰雪,冰粒子劈裡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極了昨夜秦予安把安眠藥撒進威士忌杯的聲響。
“那好,您早點休息……”
沈從冕最後半句話被謝清時掐斷在淩晨三點五十七分的寒風裡。
他赤腳蹬進玄關的靴子,抓過衣帽架上的羊絨大衣時帶翻了架子旁的水晶花瓶,碎裂聲追著推門而出的身影跌進庭院。
“接電話……求你秦予安……”
去往楓橋路的夜風裹著冰粒子往領口鑽,謝清時邊跑邊按重撥鍵,手機貼著耳廓凍得發麻。
第七次聽到機械女聲時,他踉蹌著撞上梧桐樹,後腰抵著樹皮在打車軟件界麵瘋狂刷新,凍僵的拇指在屏幕上拖出血絲。
遠處突然傳來輪胎碾過薄雪的聲響,他激動地撲向馬路中央揮舞手機,羊絨大衣滑落肩頭都未察覺。
“不要命了,是不是……”
出租車急刹時濺起的雪水潑了他滿身,司機搖下車窗罵聲被截斷在喉嚨裡。
這個穿著睡衣站在身旁的年輕人正死死扒住車窗,被凍成絳紫色的嘴唇間嗬出的白霧蒙住了整麵玻璃。
“楓橋公寓,現在!立刻!”
說完,他上車,整個人栽進後座,濕透的褲管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深色水痕。
司機猛踩油門,謝清時突然發現自己在啃咬無名指關節。
那裡還沾著離開時秦予安給他塗的玫瑰味護手霜,此刻混著血腥味在齒間發苦發澀。
定位紅點每逼近楓橋一公裡,鎖屏上的血印就多重疊一層。
謝清時第20次按下重撥鍵時,屏幕突然被“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框劈成兩半,裂痕正好貫穿秦予安朋友圈照片裡那株凋謝的白玫瑰,配文是“原來玫瑰種在雪裡會死”。
“再快點!”
他嘶吼時額頭撞上車玻璃,幾個小時前與秦予安在屋內擁抱告彆的記憶隨疼痛炸開,後視鏡裡映出他煞白的臉。
司機猛打方向盤衝進輔路,謝清時攥著裂屏手機的手背青筋暴起。
“阿予,求你,彆嚇我。”
擋風玻璃上撲簌的雪片被雨刮器刮出扇形殘影,路燈在雪幕裡暈成團團鬼火。
謝清時指甲摳進真皮座椅,齒縫間漏出的喘息與車載廣播裡提前預祝聖誕的頌歌詭異重疊。
六個小時前,秦予安還在這首曲子聲裡笑著替他拂去肩頭的彩帶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