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有人心疼了……”
被秦予安這麼一喊停,裴硯南的調侃戛然而止。
他斜倚著真皮沙發,指尖在手機邊緣輕敲出節奏。
“是不是心動了?畢竟顧總不論是從家世還是外貌來說都是能上財經頭條的程度,喜歡他太正常了。”
裴硯南挑眉拖長音調,看著顧琛的脖頸漫上緋色,更加好奇秦予安如何回答。
但秦予安隻微微眼皮上挑,前後看了一眼兩人,始終沒有張嘴。
鬆木香薰的氣息裹著茶香掃過顧琛鼻尖,他沒有情緒地更換濕巾,繼續替對方擦拭燙傷,可手上的力道顯然失了分寸。
“兩位該回去了。”
醫用濕巾被擲進垃圾桶的瞬間,窗外驚起的白鴿撞碎了玻璃上的夕陽殘影。
“什麼,這就攆人?”
聽到秦予安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裴硯南嚇得立刻直起身,腕表鏈條撞得叮當響。
他伸手拽住顧琛的西裝後擺,真絲麵料在指間皺成浪紋。
“快、快求情……”
“閉嘴。”
顧琛猛地甩開他的手,指尖在對方腕表上刮出刺耳的金屬聲,仿佛碰到了什麼臟東西般在西裝褲側狠狠蹭了兩下。
鑲鑽袖扣撞在理石台麵上,清脆的碎裂聲讓秦予安蹙起眉頭。
“你彆理他,他腦子被驢踢了。”
轉向秦予安時,他冷峻的下頜線又瞬間柔和下來。
“現在謝清時還沒醒,趙叔肯定要在這,我和趙叔一起的,把我留下吧。”
顧琛殷勤地將茶杯遞過去,瓷杯底“叮”地撞上玻璃桌,熱水晃出來幾滴。
他裝作沒看見,又往秦予安手邊推了碟杏仁酥。
“龍井配杏仁酥最好,嘗嘗?”
真是話裡話外都沒有考慮裴硯南的去留。
看著這一幕,裴硯南脖頸上的青筋在吊燈下突突直跳。
尤其是顧琛那截濕漉漉的袖口實在晃得他眼疼。
上個月兩人打賭輸出去的翡翠袖扣,此刻正沾著茶漬衝他得意地反光。
“顧琛。”
他咬牙啟唇,用茶夾敲了敲糖罐邊沿,叮叮兩聲截斷對方正往秦予安碟子裡堆第三塊杏仁酥的動作。
“什麼?”
顧琛扭頭,賞了他一眼。
夕陽斜切過整麵落地窗,把兩人對峙的影子拉長到謝清時床尾,那裡蜷著團安穩起伏的薄被。
裴硯南忽然卡了殼。
他看見謝清時露在被子外的腳踝動了動,紗布在暖光裡暈成蜂蜜色,而自己喉嚨裡梗著的嘲諷不知怎麼變成了。
“你也配有朋友?”
秦予安的笑聲混著茶湯潑灑聲炸開時,窗外恰好有晚歸的鴿子掠過。
深琥珀色的茶水順著玻璃茶幾蜿蜒,漫過顧琛來不及搶救的酥皮山,滴滴答答滲進地毯裡。
“確實交友不慎。”
秦予安舉起的茶杯接住最後一縷夕陽,杯沿缺口的金邊突然亮得晃眼。
他手腕一轉,茶水在謝清時沉睡的側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比如有人連病號房都能吵成茶話會。”
話落,三人同時噤聲。
床頭的監測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謝清時睫毛在紗布上掃出小片顫動的陰影。
暮色此刻溫柔地兵分兩路,一半裹著茶香縈繞在劍拔弩張的沙發區,另一半靜靜匍匐在謝清時平靜的睡顏上。
“我去把趙叔喊上來再給阿時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