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秦予安提到了謝清時,裴硯南終於想到自己忘了正事。
他慌慌張張下樓,關門聲震得茶幾上的白瓷花瓶輕輕顫動,瓶裡斜插的玉蘭花瓣落下一片。
秦予安低頭撥弄著茶海上散落的茶匙,叮叮當當的響動填滿了突然安靜的空氣。
顧琛的膝蓋不小心碰到矮凳,整個人觸電似的往後縮了縮。
“你……”
“茶好喝嗎?”
因為實在沒話找話,他支支吾吾的尾音懸在半空,喉結緊張地滾了兩下。
“不錯。”
秦予安被顧琛這麼突兀的話逗樂,他舉起茶杯衝對方晃晃,杯底粘著的半片茶葉在琥珀色茶湯裡轉圈。
“好喝就好。”
“我……”
“其實沒有人規定我們兩個一定要說話的?”
顧琛好不容易再開了個頭,秦予安突然低頭擺弄起茶盤上的小茶杯。
叮叮當當的碰撞聲裡,他故意把茶杯摞得歪歪斜斜,就是不肯抬頭看對麵的人。
“我隻是……”
顧琛的尾音被新續的茶湯淹沒,他盯著秦予安執壺的手腕。
腕表卡在清瘦骨節處,隨著動作在冷白肌膚上勒出淺紅印痕,像道永遠跨不過的界河。
“剛才裴先生說的玩笑話顧總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
秦予安伸手去夠紙巾盒時胳膊肘撞到了果盤,幾顆青提滾到地毯上。
他彎腰去撿的瞬間,床那頭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咳嗽。
謝清時的手指動了動,打翻了擱在床邊的玻璃杯。
“如果顧總認真了隻是徒增煩惱。”
半杯涼水順著桌沿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謝清時撐著床慢慢坐起來,蒼白的指尖還揪著皺巴巴的襯衫領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
“這是……怎麼了?”
他眯著眼看向亮得刺眼的吊燈,睫毛上還沾著昏睡時沁出的冷汗。
抬手擋光時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的血跡才恍惚幾小時前發生了什麼。
“阿時你醒了?”
這邊,看到謝清時轉醒,秦予安再也顧不得跟顧琛說什麼,驚喜地向人撲過去。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半跪在床邊,伸手要探對方額頭,謝清時卻偏頭躲開這個動作,後腦勺重重磕在床頭。
“裴硯南呢?”
他虛弱地問起,不回一句秦予安問的話。
“我摸一下手涼不涼?”
秦予安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反常的情緒,還在控製不住地表達擔憂。
“裴硯南呢?”
謝清時啞著嗓子重複,手指攥得薄毯起了毛球。
他盯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暗光,仿佛那裡藏著救命稻草,就是不肯看麵前人手心層層疊疊的紗布。
“你嚇死我了,我……”
“我問裴硯南呢?”
沙啞的質問裹著破碎的哭腔,謝清時突然抓住秦予安伸過來的手腕。
但指尖碰到包紮的傷口時又觸電般縮回,像被火燎了似的把雙手藏進毯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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