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樓下,你要找他嗎?”
秦予安被謝清時眼裡燒著的火苗嚇到,舉著體溫計的手僵在半空。
玻璃窗外突然刮過一陣冷風,吹得未關嚴的醫藥箱劈裡啪啦掉出幾盒安定片。
塑料包裝上還留著他用牙咬開的齒痕,那是他趁著謝清時昏迷時躲在衛生間吞的。
“你現在不能亂動,得等醫生檢查。”
秦予安假裝彎腰整理醫藥箱,鞋尖卻偷偷把安定片踢到床底。
“來,穿上外套,我現在替你下去叫他。”
他起身抓起外套,嘴角擠出個顫巍巍的笑,可衣服還沒挨著謝清時就被他揚手打落。
“彆碰我。”
袖扣擦過床單邊緣,在秦予安手背劃出細細紅痕,和那些裴硯南劃的傷痕平行著,像道新鮮的諷刺。
謝清時後槽牙咬得生疼,餘光卻控製不住地往對方手上瞥,那裡隱約露出的紗布邊角還滲著淡黃藥漬。
“阿時,你怎麼了?”
秦予安裝作沒看見他發紅的眼眶,笑著去撿滾到床底的拖鞋。
夕照正巧漫過窗台上結痂的薄荷盆栽,在少年倔強的側臉割出明暗交界線。
“我要回家。”
對方仿佛聽不見秦予安的聲音,啞著嗓子又重複一遍。
他掙開秦予安的手肘撐著下地,後頸暴起的青筋如同幼時被野狗追趕後強裝倔強的模樣。
“阿時,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看到謝清時這樣,秦予安終於明白他是生氣了。
生怕他在這樣的情緒裡離開自己,他慌得雙手箍住他的手,慌亂地跟人道歉。
“唔......你放開.……”
謝清時喉嚨裡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抓起枕頭擋在兩人之間。
棉絮從破口處漏出來粘在睫毛上,他拚命眨眼想把酸澀感憋回去,卻抖落更多棉絮沾在秦予安滲血的紗布上。
走廊傳來腳步聲的刹那,他終於扯開秦予安赤腳撲向門框,腳踝舊疤在暮色中泛著陳年的青紫。
那是十五歲為秦予安攔下混混時留下的勳章。
“裴硯南,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裴硯南的灰西裝剛轉過樓梯拐角,就被撞得踉蹌後退。
謝清時把滾燙的臉埋進對方挺括的肩線,聲音悶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
“啊、好,我帶你回家,但是我們得先檢查一下身體。”
裴硯南被撲個滿懷,還沒來得及欣喜就察覺到謝清時情緒不對。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屋內的兩人,看到兩人臉色都不佳,明白是出了事。
“我不要,我要回去,你帶我回去。”
聽到還要耽擱,謝清時吵鬨起來,臉更深地埋進裴硯南肩窩,西裝前襟瞬間洇開小片濕熱。
“回去,回去,檢查完之後我們立刻回去,一秒都不多待。”
“麻煩您了,趙叔。”
寵歸寵,裴硯南不放棄原則,抱著謝清時坐到床上後,立刻招呼後麵跟著的趙叔。
謝清時撲棱著掙紮,卻被秦予安預判地製止。
“你安心檢查,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