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對嘛。”
王傑用匕首卡住謝清時的下巴,將人拎成半跪的姿勢。
謝清時被迫後仰的脖頸繃出青筋,渙散的瞳孔仍固執地追著秦予安手上的傷口。
“早這麼聽話,謝少爺也不用遭罪不是?”
他示意蜈蚣疤男上前,沾著機油的扳手突然戳進秦予安鎖骨凹陷處,對方悶哼著後仰,後腦撞在蒸汽管道上。
開裂的日光燈管在頭頂滋滋閃爍,映亮謝清時流血的嘴角。
“老二!把麻藥全拿過來!”
指尖擦過謝清時眼尾的淚,他刀刃曖昧地劃開對方領口,暴露出他頸部的青紫掐痕,“要保證他們連眼皮都抬不動!”
“是,傑哥。”
花臂男拖著滲血的左腿蹭過水泥地時,油汙在褲管拖出蜿蜒的黑痕。
工具箱被踹翻在地,三支染鏽的針管滾進蒸汽彌漫的光柱裡,渾濁藥液在玻璃管壁上晃出黏稠的漩渦。
謝清時被反捆在生鏽的鐵桌支架上,脖頸勒出的紫痕隨著嘶吼起伏:“阿予!快撿你右邊的鍍鋅管!”
掙動間額角磕向鐵桌邊緣,黏膩的血順著太陽穴滑進眼角,“快反擊啊!”
十五步開外的蒸汽管道後方,秦予安還保持著半跪姿勢,脖頸動脈處架著彈簧刀。
破碎的天光透過黴斑落在他的側臉,睫毛在眼下投出死寂的陰影——蜈蚣疤男的彈簧刀明明隻鬆鬆搭在他喉結,可這個能徒手擰斷狼狗脖子的人,此刻卻任由對方將針尖抵上自己手臂。
“你聾了嗎?”
謝清時突然爆發的尖叫裹著金屬刮擦聲,被尼龍紮帶捆住的雙腕正在鐵桌棱角上瘋狂磨蹭。
“站起來!撿棍子!”
嘶吼間額頭青筋暴起,二十一年交疊的時光在他充血的眼瞳裡燒得通紅。
四歲被謝家叔伯按進浴缸時是秦予安舉著擀麵杖衝進來,十六歲暴雨夜高燒不退也是秦予安背著他橫穿半個城市。
塑料邊沿崩裂時迸出的碎片紮進他掌心,那些細碎光影在此刻聚成刺穿喉嚨的銳器:“秦予安!你看著我眼睛!”
終於,被呼喚的人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謝清時滲血的脖頸。
押著他的蜈蚣疤男卻突然間嗤笑,衝謝清時壞笑:“你的小竹馬心善,自願留在這裡陪你。”
“你該開心,他們沒有拋下你。”
刀刃擦過喉結,秦予安卻將脖頸主動靠近,薄唇嗡動間喉結震動出謝清時最熟悉的氣音:“我陪你。”
蒸汽管驟然噴發白霧,模糊了謝清時霎時崩潰的麵容。
他猛地弓起脊背撞向王傑,沾著油汙的尼龍繩瞬間勒入腕骨:“林姨,您快帶他走……”
轉向林姨的哭喊裹著鐵鏽味的血氣,“您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保護阿予的。”
暗處傳來金屬碰撞聲,林姨握著鋼釺的手正在劇顫。
尖端距離花臂男後心隻剩半寸,卻怎麼都刺不下去。
她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秦予安,可是她同樣深愛謝清時——另一個她看著、愛著長大的孩子。
蒸汽管道的裂隙裡,秦予安被藥效侵蝕的身形正在劇烈搖晃。
麻醉劑順著他的左臂靜脈蔓上來,睫毛在痙攣中不斷撲簌,卻仍死死盯著謝清時手腕上深陷的尼龍繩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