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鋼釺墜地的回響驚破死寂,林姨後退半步撞在蒸汽管道上,手背上凸起的靜脈突突跳動。
“您乾什麼?”
看到林姨也扔了武器,謝清時幾近崩潰,突然發狠地用額角撞向地麵,“八歲那年我們被拐子塞進麵包車,是您抄著鐵鍬追了三條街啊!”
每說一個字都噴出血沫星子,“我不要他陪著我死……”
林姨愧疚低頭,她不敢看謝清時的眼睛。
低頭是自己鬆開的五指,那雙手曾同時給兩個發高燒的孩子換冰毛巾,此刻卻連武器都握不住。
“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耳邊謝清時不斷懇求的聲音還在繼續,他泄了力般滑跪在油汙裡,受傷的膝蓋重新撕裂,“他還沒有體驗過幸福,還沒有愛上這個世界呢……”
被血糊住的喉音像砂紙擦過玻璃。
“好了,彆煽情了。”
王傑沒了耐心,鞋尖重重碾上謝清時膝蓋的撕裂處,軟骨碎裂的咯吱聲混著慘叫,“快去給那個老東西打……”
“來了,傑哥。”
花臂男吹著走調的口哨抽出針劑,針筒在臟兮兮的指尖轉了三圈才紮進藥瓶。
他衝著謝清時咧出黃黑的牙,故意將半管藥液滋向空中:“不用羨慕,小少爺也有……”
他攥著針管大步朝林姨走來,渾濁藥液隨著動作晃出細密氣泡。
謝清時瞬間暴起,被尼龍紮帶割裂的腳踝在油汙裡蹬出血花:“彆碰她!”
後頸驟然勒緊的麻繩掐斷了他的嘶吼。
王傑拽著繩頭將人提起,謝清時脖頸爆出可怖的青筋:“小野狗還挺護人啊!”
針尖刺入林姨胳膊的瞬間,謝清時整個人向前撲去,卻被麻繩拽得幾乎懸空。
渾濁藥液推進靜脈,林姨渙散的瞳孔裡突然映出十七年前被小清時蹭臟的布鞋:五歲的謝清時翻牆來給阿予送糖,摔在她剛晾曬的被褥上留下兩個泥爪印。
那聲帶著乳牙漏風的“林姨對不起”,與此刻沙啞的哭求在腦漿裡絞成螺旋。
針尖紮進林姨枯瘦的胳膊,老人常年風濕的膝蓋突然劇顫。
窗外炸開的閃電劈亮廠房,渾濁瞳孔裡映出花臂男逼近謝清時的獰笑:“輪到你了,謝少爺。”
“轟隆隆……”
同一時間,雷聲隆隆滾過鐵皮屋頂,暴雨衝刷著牆縫裡乾涸的血跡,混著麻藥味的血腥氣在蒸汽裡翻湧。
……
路燈在暴雨中暈開模糊的光團,雨點砸在四名黑衣保鏢的傘麵上發出密集的悶響。
為首的隊長第三次抹開手機屏幕上的雨水,撥號鍵按下時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顧總,予少……可能出事了。”
電話接通的瞬間,顧琛捏著紅酒杯的手驟然收緊。
幾十層高樓外的霓虹燈在他瞳孔裡扭曲成碎片,水晶燈的白光打在他繃緊的手背上,青筋像隨時要爆開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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