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伸手推了秦予安一把,“看夠了就挪窩!”
“急什麼?”
秦予安手肘撐起半邊身子,汙泥從額發滴進眼睛。
他甩了甩鞋尖的腐爛魚腸,粘稠穢物拋物線般糊上王傑褲襠,“著急給我端洗腳水?”
“嘴硬是吧?”
王傑暴吼著拽住他手腕,淤青疊著血痂的皮膚被掐得死白:“等會兒讓你......”
“等會兒讓我哭著求饒?”
秦予安突然前傾,鼻尖幾乎撞上他胡子拉碴的臉,“上一個這麼說的……”
他食指“錚”地彈響對方腰間的彈簧刀鞘,“被我打得親媽都認不出來。”
金屬顫音驚飛桅杆夜鷺,霧氣中落下三片黑羽。
王傑的拳頭帶著風聲砸來!
秦予安偏頭躲過要害,顴骨仍被指關節擦出血痕。
他趁機屈膝頂向王傑小腹:“對我客氣點!”
麻藥讓動作慢了半拍,反被老鬼揪著頭發摜向生鏽的錨樁。
秦予安眼前金星亂迸,後腰重重磕在棱角上:“秦少爺最好明白自己的處境。”
腥鏽氣撲麵瞬間,他被狠狠摜進汙水坑。
泥漿灌進鼻腔時聽見老鬼的冷笑:“識時務者為俊傑。”
“找死!”
王傑掄起鐵棍要砸頭,被老鬼橫臂架住:“接人的快到了。”
他鞋尖碾著秦予安陷在淤泥裡的手指,“缺胳膊少腿的貨可賣不上價。”
秦予安嗆咳著吐出泥水,蜷在腐爛魚堆裡突然低笑:“行啊。”
伸手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汙物,破皮的手背在探照燈下反著光,“您二位說了算。”指尖卻悄悄摳住半截生鏽鐵釘。
“不想多受皮肉苦就管好嘴。”
老鬼揪著他撕裂的衣領往上拎,真絲布料“刺啦”綻到肩線。
天未亮的港口黑得粘稠,光束劈開濃霧刹那,秦予安突然歪頭:“商量個事兒?”
他染泥的喉結在光束下滾動,“我卡裡零頭夠贖八百個我……”
鐵釘在掌心轉了個圈,“現在轉賬,您二位可以提前拿錢逍遙,何必把我賣到緬甸伺候老變態?”
“哼!你當我們傻?”
王傑猛地掐他掌心傷口,血瞬間洇透紗布,“放你回家?明兒老子墳頭就得長草!”
三十米外漏油漁船“轟隆”傾倒發臭魚內臟,腐腥味塞滿肺葉。
老鬼想到什麼後突然攥住他打顫的手腕往鏽釘上按,指甲深陷留置針青紫針孔:“麻藥勁兒沒過吧?”
鐵鏽刮開靜脈皮膚,新血混著舊痂往下淌。
“托您的福……”
秦予安痛得吸氣,濕發黏在煞白的臉上,“正……飄著呢。”
他佯裝脫力下滑,膝蓋砸進淤泥時,那截鐵釘悄然滑進撕裂的襯衫夾層。
手心繃帶滲出的血滴在生鏽鋼纜上,蜿蜒如毒蛇信子。
探照燈掃過他痙攣的手指,王傑的皮靴碾住他腳踝:“緬甸‘黃金鳥籠’的買家們,”鞋跟擰著踝骨青紫處,“就愛拔你這種尖牙利爪的雀兒!”
“認命吧!”
說完又要去摸秦予安的臉。秦予安偏頭躲開,蒼白臉上泥血交錯。
他低頭掩去嘴角弧度,舌尖嘗到鐵鏽味的血,無聲翕動的唇形分明在說:“洗脖子等著”。
潮濕的晨風掀起他衣擺,掌心紗布滲出的血正緩緩暈開,與萬裡之外監護儀裡謝清時的心跳波紋同步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