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
門板撞擊牆壁的悶響撕裂雨夜的寂靜。
上官綰顫抖的呼喚聲中,顧琛迅速攏住秦予安的肩膀,手臂發力將人從冰涼地板托起。
“小心手!”
顧琛心疼的尾音尚在空氣中震顫,秦予安沾著濕氣的額發已掃過他下頜,眼底未散的情緒還凝著雨夜傾訴時的溫軟。
“阿予!”
上官綰踉蹌撲至床沿時,帶著哭腔的聲音刺入空氣,“怎麼樣了?手……還疼嗎?”
指尖懸在秦予安裹滿紗布的手上方顫抖。
謝忠言默立門框陰影處,掌心攥著未點燃的煙。
秦予安搖頭牽動輸液管,“沒事,不疼。”
繃帶縫隙透出碘伏黃漬,左掌貼上上官綰濕冷手背,未傷指尖輕拍她顫抖腕骨,“綰綰阿姨不哭。”
“好,不哭。”
上官綰脖頸梗起青筋,可在指尖溫熱觸到冰涼皮膚時瞬間泣不成聲,“對不起,是阿姨沒有保護好你……”
泣音碎在哽咽裡,蓄積的淚混著愧疚聲大顆大顆墜落。
醫生那句“神經損傷難以複原”的判決在腦中轟鳴,讓她拚不起一絲一毫理智。
“不怪您!”
秦予安喉間嗆出半聲哽咽,繃帶下的指節無意識蜷縮,“是綁架我的那夥人的錯。”
說完倏然抬眼,目光越過上官綰顫抖的肩頭刺向虛空:“要不是因為……我……”
鏽紅齒輪捅穿腰腹的悶響在顱骨內炸開,他猛撐床欄暴起,“阿時和林姨怎麼樣了?!”
紗布裹纏的手撞上床欄:“他們不是受傷了嗎?”
“林姨在隔壁休息。”
顧琛上前半步擋在兩人之間,喉結滾動似咽下未儘之言:“人沒事。”
“那阿時呢?”
秦予安驟然攥緊床單,繃帶下滲出新鮮血痕,“他是不是也沒事?”
“謝清時……”
顧琛的視線掃過走廊儘頭,話音遲疑半秒。
“……也沒事!”
上官綰急聲截斷,指尖掐進掌心維持鎮定,“打了止痛針睡著了。”
聲線繃如淬火鋼絲:“兩人都沒大礙。”
謝仲言垂眸掩住眼底凝重——謝清時腰腹貫穿傷口的血腥氣仍縈繞在他鼻端,而監護儀冰冷的嘀嗒聲此刻正響在走廊儘頭。
“好,沒事就好。”
秦予安繃緊的肩線驟然鬆懈,可下一秒,記憶碎片猛然炸開:謝清時被綁匪推搡著撞向生鏽齒輪,暗紅鐵齒捅穿後腰的悶響、飛濺在雨水泥地上的血沫——畫麵撕裂理性。
“我去看看。”
他掀開薄被起身,心臟痙攣般的抽痛讓動作踉蹌了一瞬。
“不能去!”
上官綰的驚呼脫口而出,她展臂攔住去路,指尖死死鉗住秦予安未纏繃帶的右腕,“彆打擾他,他剛睡著。”
秦予安試圖側身躲閃,染血的繃帶擦過她衣袖:“沒事,我就趴在門口看看,不進去。”
上官綰咬住下唇沉默搖頭,雙臂展開如鐵閘,指甲深深陷進門板木紋中。
眼看她顫抖的指尖即將暴露恐慌,謝父碾碎指尖煙葉插進兩人之間:“他現在在無菌病房,探視會加重感染風險。”
煙草碎末從指縫漏下,“你身上也有傷,也要稍微養養再走動。”
指腹碾著煙絲殘渣,鋁製煙盒棱角硌著掌心,“等過幾天再去。”
“沒錯,你先好好休息。”
上官綰急聲接過話頭,指甲掐進門框木刺:“玻璃窗都消過毒……”
監護儀驟響的嘀聲撞碎雨幕,她喉結滾動:“……呼吸的熱氣會汙染無菌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