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釘在對方翻動鍋鏟的手指上,那雙手曾為他組裝機車擰緊螺絲,此刻油漬在骨節紋路裡乾涸如鏽:“……我愛過你!”
喉骨在“愛”字上突兀滾動,像咽下碎玻璃:“也恨過你。”
冰箱壓縮機驟然停轉,死寂中油鍋餘火發出瀕死的嗶剝聲。
裴硯忱一把扯開領口,頸側麻醉針孔滲出的血珠凝在潰爛的皮膚邊緣:“現如今……”
他喘著粗氣後退,脊背撞上冰涼的灶台金屬邊,“……我隻想忘了你!”
“求求你,放過我!”
嘶喊聲在狹小的廚房裡撞出回音。
“對不起,我做不到。”
江凜猛地轉身將最後一道辣炒蟹擺上餐桌,瓷盤底座磕出刺耳的脆響。
他垂眼盯著盤沿蒸騰的熱氣,睫毛急促顫動幾下,把湧到眼眶的淚生生逼退回去:“吃飯吧。”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裴硯忱見狀驟然發力朝門口衝去!
指尖剛觸到門把,實木門板卻從外被猛地推開——
“裴總!”
靳勉繃緊下顎堵在玄關,黑色西裝肩線優越。
他伸臂橫擋,硬是將裴硯忱逼退回屋內。
“靳助理!”
裴硯忱指甲摳進門框木屑,“你清楚他這是在‘犯罪’嗎?”
他指著自己頸側血痕嘶吼,“你是他最忠心的下屬,他做出這種事你不想著阻攔還要助紂為虐?”
頭發黏在他煞白的額頭,聲線劈出絕望的裂痕,“難道等十天半個月後……”
說著狠狠拍向門板,震得頭頂燈泡搖晃:“……熱搜詞條或者新聞欄目上出現‘s集團繼承人非法囚禁’的詞條,這他媽好聽嗎?!”
靳勉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起兩小時前自己攥著江凜手腕勸阻時,對方指尖痙攣著刺進自己掌心結痂的傷口,用新湧的血覆蓋舊痂吼出的那句“沒有他我會死的”。
此刻他看著裴硯忱頸側潰爛的針孔,閉了閉眼再睜開:“抱歉,裴總。”
手臂如鐵欄般封死去路,“我沒有權利乾涉老板的行為。”
愧疚混著門縫滲入的夜風水汽,他壓低的聲線繃成直線:“請您進去。”
“好,你對他還真是盲聽盲從,忠心耿耿。”
裴硯忱突然嗤笑出聲,染血的手指擦過靳勉肩頭,“既然如此,我隻能自救了!”
他猛地轉身抓過玄關立櫃旁的鈦合金高爾夫球杆——那是他很多年前參加慈善晚宴的紀念品。
“讓開!都讓開!”
裴硯忱掄起球杆橫掃向攔路的保鏢,金屬杆身撕裂空氣發出尖嘯。
保鏢們倉皇後退躲避,鞋跟踩碎玄關玻璃擺件,飛濺的碎片劃破其中一人臉頰,血跡混著冷汗滑落。
裴硯忱眼球布滿蛛網般的血絲,球杆尖端因發力過猛而震顫:“滾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