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手天天寫字批文件,風吹日曬的,再不管,裂口子可就疼了。”
她一股腦往外掏,東西堆得滿桌都是。
從蘋果到橙子,從紅棗到乾桂圓,甚至還有一包自家醃的醬黃瓜。
桌子瞬間被占滿,連杯茶都快沒地方放了。
她一邊往外拿,一邊絮絮叨叨。
“這個橙子甜,我專門挑的;那個蘋果放久了,得先吃;醬菜你下粥吃最香……”
郭振義沒說話,就那麼盯著她笑。
她記得他愛吃酸橙,記得他寫字時常搓手,記得他冬天不愛戴手套。
他忽然覺得辦公室的暖氣都變得柔和了。
“淑芬,我已經托人打聽我前妻的下落了,快有消息了。我一定處理乾淨了,再辦婚禮。”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聲音發緊。
“你信我,”他頓了頓,嗓音低沉了些,“不管她人在哪兒,我都會找到她,把當年的事徹底了結。”
“振義,彆自責了,有娃兒咋了?”
周淑芬反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咱不能圖個心安,反倒犯了錯。”
她說著,眉頭微皺。
“這事得查明白,彆稀裡糊塗耽誤了後半輩子。”
“嗯,我知道,早就在跑手續了。你啥時候回餘新?我這邊也得去翻翻當年的檔案。”
郭振義點點頭,神情恢複了冷靜。
“這是當年的材料,我一直留著。”
他抬頭看她。
“等你回去,我就去局裡調底檔,把時間、地點、手續都核對清楚。”
“我後天就走,順便捎點貨回去。你猜怎麼著?餘新那家小百貨,現在成大批發點了!陽市那邊的老板,全往我這進貨!”
周淑芬眼睛亮了起來。
“以前那破屋子,現在擴成了三間鋪麵!貨架都排到門口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有人來排隊拿貨。”
“我還偷偷記了賬,上個月淨賺了八百多,比你工資還高!”
“我家淑芬,真是能耐!”
郭振義忍不住笑出聲。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揉了揉她的發梢。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當年在村裡賣針線都能攢下錢,現在有了門路,哪還能埋沒你?”
周淑芬有空間,省了一大截運費,是她這些年能快速周轉貨物的最大倚仗。
“你也不差,隊長這位置好好乾,等退休了,咱倆合夥做生意,多自在。”
周淑芬笑著睨他一眼。
“到時候你在前麵算賬,我在後麵發貨。客戶要是敢賴賬,你就拿你那雙隊長眼睛瞪他,保準嚇得他當場掏錢!”
她說著自己先樂了。
郭振義聽了,哈哈大笑,。
“退休還折騰啥?我就陪你,在寧城買套房,帶大院子那種。院裡種點青菜,養幾隻雞。你不是老念叨,自家種的菜,香得掉魂兒嗎?”
他收住笑,望著窗外。
“你早上澆菜,我喂雞,中午在樹蔭底下睡個午覺,醒了還能啃根自家種的黃瓜。”
“你說,那日子,不比天天開會強?”
他頓了頓,望著她。
“要是你還想乾點彆的,我陪你。賬本我來管,錢我來收,保準比超市櫃台那個老算盤算得還準。”
如果她還想闖,他還願意搭把手。
“我不是光會坐辦公室,我年輕時也在廠裡管過倉庫,賬目一筆不差。”
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這一輩子,我想跟你一起算賬,算的是日子,不是錢。”
周淑芬心口一暖。
“那你得把院子整得亮堂點兒。東邊栽辣椒、茄子,西邊搭葡萄架子。夏天坐在底下,喝口涼茶,風一吹,那叫一個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