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路欽差啊?排場這麼大。”
“誰說不是呢,幾天了,就是在南陽府不來,一來就讓咱整個衙門排隊相迎,還要將十裡八鄉的裡正村長帶著各自村裡的幾名青壯全聚攏來,要一同訓話,幾個菜啊,醉成這樣。”
“哼,聽說這群人可是太子門生,背景深厚著呢,否則咱新野縣的知縣哪怕明知道大家子一肚子火,哪還敢要大家夥一同來接迎呢。”
“就是說,都秋收的日子了,人家在南陽府還敢先大醉三日呢,要不是咱這窮鄉僻壤的,也沒個報社,咱非得好好檢舉他們一通。”
“人家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你還真敢告啊。”
“那不會,我有個侄子的師兄弟就在南陽的報社裡,他跟我侄子說過,這些進報社的和考科舉的就不是一個路子;性子直,愛探究實情,打抱不平的,才能被選進報社。”
“進了報社的人,此生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要想考科舉,此生就不可能進報社。”
“還有人就為了進報社而不科舉了?”
“人各有誌,唉,欽差這不就到了麼。”
新野縣城南城頭,接迎的隊伍排出了二裡路。
當看見地平線的官道上出現了馬匹和大隊行人的蹤影,新野縣令總算是如釋重負般,令衙門的衙役現場處理好人群的騷動和抱怨,自己則帶著幾員親信,駕著一匹駑馬迎了上去。
而另一頭。
車隊奔赴新野縣的馬車上,領隊的齊泰,黃子澄共一輛馬車,挑著車簾,也正觀察著新野縣城方向的動靜。
“看來“戲台子”已經搭好了,這出新野縣的大戲咱們可不能唱砸了啊。”
黃子澄看著騎著駑馬,一路小跑兒來,身後幾個親隨努力跟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麵上不見笑,滿嘴卻都是戲謔的說道。
“這就得看新野縣令多彭多大人是否配合了。”
聽著齊泰的話,黃子澄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譏諷:“配合,他當然會配合,這可是前元舊臣一脈相承的“禮數”啊,隻是他怕是還不知道,南陽府的報社已經收到了多少他的檢舉信了吧。”
多彭,新野人,祖上原本隻是宋時縣衙裡的小吏,元人打來以後,靠著眼尖嘴甜,學會了蒙古話,故而幸運的鹹魚翻身,以小吏出身,當上了縣裡的官差。
而後遵照祖訓,不得好高騖遠,家族紮根新野。
憑著新野縣下縣窮鄉僻壤的條件,他們一家代代經營,倒真成了紮根新野的坐地戶。
就算是大明立國,多家也因為挑不出什麼大的錯處,也沒有太壞的名聲,而被缺人的朝廷戴罪留任了下來,並躲過了春闈試科舉官員的頂替名單。
但當這些消息隨著那些舉報信一同送達齊泰和黃子澄的案頭,並通過他們之手,呈報了南陽知府後,他們便得到了一個便宜行事的指示。
意思就是。
如果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將這個新野縣令拿下來。
讓自己或他人頂上。
任職公文什麼的,自然是後補。
這樣一來,原本還愁緒抵達新野後,還要被動的應對一幫地痞無賴對於良善之家構陷,容易耽誤公差的兩人瞬間就有了新的處理思路。
隻是這樣一來,咱們的多大人就成了那個被“無妄之災”的犧牲品。
對此,齊泰和黃子澄也隻能給予他一聲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