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家家戶戶都下了工回家吃飯。
黎向晚頂著正午三十七八度的高溫,把肉送到了程家老宅。
程家老宅修得很氣派,兩進的青磚瓦房,在沙溪村也是獨一份的存在。
黎向晚踏進來的第一步就感覺到很涼快。
完全不像她現在住在村尾的泥瓦房那麼熱。
黎向晚昨天聽錢嬸說過,程霄雲的外公從前是木匠。
當初在建房時候就花了很長的時間。
房子的木材都是他去山裡挑選的十五年以上的樟木,砍了拖回來的,而且木材都刷上了清漆防蟲蛀咬。
整個房梁都用的榫卯結構,不見一顆釘子。
雖談不上雕梁畫棟,但足以看出,程霄雲的外公曾經傾注了多少心血。
但現在這個房子裡麵住著的,全是跟他外公沒有血緣關係的外姓人!
她到時,程霄雲的繼母薛紅萍剛把一碟炒空心菜端上桌。
不大的四方桌上,每人麵前盛了一碗紅薯稀飯。
一道清炒空心菜放到桌中間。
“爸。”
黎向晚在門外喊程偉毅。
“你來做什麼!”
程偉毅端起紅薯稀飯正要吃,聞言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還記得這個兒媳婦,人長得眉清目秀但罵人很難聽。
尤其是昨天下午,維護那程霄雲小兔崽子,差點一巴掌甩到了他臉上。
現在他右邊臉側邊還留著她的指甲印!
程偉毅橫挑鼻子豎挑眼。
“爸,我來給你賠禮道歉來了。”
黎向晚可不是沒看出來程偉毅在落她的臉,但做人嘛,要厚臉皮。
“昨天的事是我們小輩做得不對,我不該當眾落您麵子的。”
“霄雲說過我了,讓我親自上門來給您道歉。”
“霄雲本來也想來的,但你也知道他不方便,我便為代勞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黎向晚笑盈盈的,臉上帶著幾分討好。
她手裡拎著的上好五花肉,足足半條手臂那麼長,供銷社賣也要九毛一斤!
此外,黎向晚還帶過來的還有一瓶綠色玻璃瓶裝的紅星二鍋頭。
想到那醇香的滋味,程偉毅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今年的糧食還在地裡,米缸也快空了,他們還要省吃儉用的給城裡上大學的老二寄過去。
老二說他每個月生活費要十二塊!
這小半個月來,家裡一直都吃紅薯稀飯。
他的嘴巴裡快要淡出鳥來了!
程偉毅火氣消了五分,但還是冷哼了一聲。
“道歉就道歉,送肉過來做什麼?浪費錢!”
“給您和阿姨吃怎麼會浪費,是我跟霄雲做錯了,應該做的。”
黎向晚臉上笑著,說了幾句場麵話。
還以為他不想收,那她計劃不是就失敗了嘛?
她餘光撇見程偉毅,一雙精明的目光牢牢地黏在自己手裡的肉。
還咽了咽口水。
一副貪婪的模樣。
黎向晚心底多了幾分底氣。
“阿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程偉毅的小兒子程天寶剛十來歲,還不會控製自己的表情。
埋在碗底的肉臉抬起,上麵幾分蠻橫。
他一把將手裡的木筷子砸在桌上,鬨著要吃。
“阿媽你快給我煮肉吃,天天粥配青菜,我都吃不下去了!”
程天寶眼底閃爍著蠻橫的光。
他饞得聽見肉就流口水,就像驢看見胡蘿卜就忍不住去叼來吃。
他太饞了,肚子每天都是空空的。
要不是薛紅萍攔著,隻怕他此時已經要鬨著躺在地上打滾了。
如果說山娃子是調皮,那程天寶簡直算潑皮無賴。
“一天到晚你就想著吃,十來天沒吃至於這麼饞嗎?”
“你嫂子嫁過來半年多了,第一次來串門你就鬨,你給我乖點!”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
程天寶被薛紅萍打了一巴掌,一下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哭叫。
程天寶胖乎乎的手指往黎向晚的位置抓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