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溫度又有大幅降低的趨勢,夜間溫度已經接近零度,基地廣播開始通報。
“通知——通知——”
“急凍期將在兩月內到來,請居民提前做好準備,屆時基地供暖繳費標準將公布——”
蕭見信終於擁有了一床厚點的被子。
將近中午十二點,他把被子抱到外麵去曬。
而後把剩下的錢數了數,藏好後,出門刷臉去了。
還是那條街,到處散煙混了個臉熟的蕭見信獲得了一個小板凳,坐在街頭和小販聊天。
他窩在小小的板凳上,盯著來來回回的人群。
衣衫襤褸的、灰頭土臉的、熙熙攘攘的……亂接的電線在樓宇間交織,棚戶遮擋暴曬的陽光,陰涼的角落處流淌著汙水和垃圾,皮膚黑黝黝的人們推銷著自己的東西,遇上一個麵善的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這樣的場景於他而言不算陌生,但的確很久遠了。
二十年前他就這麼過的,那時候的他隔著房間的窗戶觀察樓下的商戶,還想象不到自己之後會遇到這麼多事情。
人生還真是有意思,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了。
小攤販這會兒沒有生意,同他聊天:“你今早沒看到好戲,那個賣老婆的又反悔了,在街口打了一架。”
蕭見信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後續,問道:“怎麼了?”
“好像是老婆一走生活不能自理了,想要把老婆要回來。”
蕭見信略感無語:“神人。”
小攤販嘲笑:“可彆說回去尿兜了想起喊老婆來洗衣服了吧?賣都賣了想起後悔了,怕是老婆早就被人睡了。”
說完,他又拍了拍,問蕭見信:“你小子,錢這麼多又閒得很,有想法買個喜歡的回去嗎?”
“沒興趣,人不是拿來買賣的,”蕭見信望著街口又多了幾個買賣人口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基地不管嗎?這麼縱容不長久吧?他們這麼乾不怕自己哪天也被賣了。”
“基地不是不管這個買賣,是不管我們這些人,”小攤販摸著胡茬,“要我說昨天那個女的被賣掉之後就應該跟新男人反手砍死那個男的,搶了錢過新日子。都這種年代講道德法律有什麼用呢,道德隻能束縛住好人。”
蕭見信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沉思半晌。
他剛還想說教彆人,沒想到反倒被教育了。
越無知狹隘的人越激進大聲,想起以前自己那囂張跋扈的模樣,四處招仇恨引火燒身……他自覺閉嘴了。
越活才越懂,老人家嘴裡老掉牙的話是真的,老祖宗的話,是真的。
他起身道:“哥,謝了,我先回去了。”
他披上披風,擠進繁雜的人群裡消失了。
片刻後,有人蹲了過來,停在蕭見信先前的位置。
小攤販伸手,那人先給了錢,小攤販數了數,才開口道:
“他一個人住在xx街,沒有異能,沒有熟人,沒加入工會,也沒有靠山。”
……
第二天,蕭見信一到街口就收到了一隊采花人的邀請。
對方蓄著大胡須,主動朝蕭見信走來,攬著他的肩:
“哥們,我注意你很久了,是不是想出去采花,我們隊缺人。”
蕭見信稍微問了一下,了解到有三個原因。
一是他這些天刷臉散煙的功勞。
二是對方的常駐隊伍上次死了兩個人。
三是因為急凍期的到來。
每到急凍期,基地裡那些因為種種原由成為街頭流浪漢的人總會死個精光,因為急凍期的極端晝夜溫差可以達到50度以上,大致在正10度到負40度左右。
第一次記載的急凍期僅有28天,在末世的第一年年末,那是最可怕的一個冬天,人們沒預料到那個冬天如此寒冷,沒有禦寒條件,沒能做好準備。
這28天內僅華國各基地可記載的死亡人數就數不清了,或許成千上萬,又或許幾萬十幾萬。
百分之八十的可憐人都死在了前三天的夜裡。
後來的人們回憶,夜裡鼻涕都凍成了冰錐子劃傷黏膜,眼睛五秒不眨就會結冰,強行眨眼視網膜都能撕裂,呼吸層粘液也凍乾了,呼吸疼痛無比,不少人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的人已經硬了,鼻血乾在了鼻腔裡。
可怕的一夜過後滿街屍體,遠遠看去,凍屍和喪屍已經區分不開。
28天後,冰雪急速融化,寒冬清洗了地表的生機後又迅速離去。
一段殘酷並短暫的冬日過後,春天來臨了。
幸存的人們真正意識到氣候的變化比喪屍更為可怕,現存的基地也立刻招攬重視技術人才,集中資源研發足以抵抗嚴寒的衣物和供熱係統。
自此,具有供暖係統的基地才真正成為人類避難所。
第一次急凍期時蕭見信運氣好,正好隨大部隊到了蘇南基地,蘇南基地的供暖係統全麵而強大,讓即使是流浪者的蕭見信熬過了那些日子。
可惜那時候失去了旦增的消息,蕭見信待了一段時間就因為種種原因自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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