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芙蕖驚訝抬頭。
黑夜裡,姐姐的眼睛亮亮的。
她不舍地將蓮花遞給衛錦雲,但還是聽話地回床上去了。
衛錦雲捏著這枝蓮花,在原地想了一會,去廚房取了些紅豆泡上。
她忽然有了個主意,不僅能哄妹妹......
今日衛錦雲還是起了個大早,太陽一出,雨季似是要慢慢過去。
幾隻麻雀落在小院裡,嘰嘰喳喳地低頭將昨日晚食時落下的飯裡吃乾淨,見她出來,又撲騰地飛到一旁的圍牆上。
才砌好的灶台還不能用,衛錦雲洗漱後索性點了泥爐,將鐵鍋挪到上麵用。
另一隻泥爐裡已經生了火,其上的砂鍋正冒著熱氣。衛錦雲將鍋蓋一掀,滿院紅豆香。
她提前一個時辰將豆沙煮了,又去睡了個回籠覺,眼下砂鍋裡的紅豆沙黏黏糊糊的,她用調羹一按,軟糯化沙。她順著一個方向攪了一會兒,盛到碗裡,其外浸了一層清水放涼。
泥爐底下火還未滅,她順道將粥給煮上了。
昨日衛錦雲在草市裡采買了兩袋麵粉,她舀了約四斤到木盆裡。
麵粉混了油與水,揉成既韌且軟的水油皮,再拌了化開的豬油,不添半滴水,捏成油潤潤的油酥。
自然要加些紅花粉染色的。
水油皮揪成小劑子裹上油酥,擀成長條後醒了兩刻。待捏了劑子塞滿涼好的豆沙,衛錦雲就用刀子在其上劃出六瓣。
油鍋要注意火候,得是溫油慢炸。
鍋裡嗡嗡地冒起小油泡,見了油的花瓣在油裡漸漸舒展,如池中初綻嬌豔欲滴的荷花。
衛錦雲取了一大塊油紙,將新鮮出爐的荷花酥放到上頭瀝乾。
待所有荷花酥炸完,另一頭泥爐裡的粥也差不多好了。
“起得這麼早啊蕖姐兒。”
衛錦雲將粥盛出,一碗碗放在外頭晾涼,見衛芙蕖打著哈欠走到院子裡。
“院裡好香,我長了鼻子。”
衛芙蕖熟練地用茯苓水漱口,叼著牙刷子,“也就菱姐兒天天要睡到日上三竿。”
“誰說的!”
衛芙菱倚在二樓,瞥見衛芙蕖一大早上便在嘮她,一陣“噔噔噔”,便跑下來樓,比耗子還快地躥到二人麵前。
她還未開口與衛芙蕖拌上嘴,便見到擺好的荷花酥,“姐姐做的什麼,好香啊,好漂亮啊。”
“姐姐,做給我吃的。”
衛芙蕖站在荷花酥的麵前,定定地望著它們。
它們層層疊疊,就像夏日裡她與祖母妹妹在高淳鎮的小河裡一起放的蓮花燈一樣漂亮。
蓮花果然又開了,姐姐果然沒有騙她。
“我想再聽蕖姐兒叫一遍。”
衛錦雲樂得直咧嘴,半彎著身子,湊到衛芙蕖身邊去。
她終於開口叫她姐姐了。
這大概就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吧!
“姐姐......”
衛芙蕖小聲嘀咕了一句。
“乖。”衛錦雲幾乎朗聲大笑。
“啾啾。”
衛芙菱扯著嘴,模仿著衛芙蕖的語氣,“叫就叫嘛,比圍牆上叫的小麻雀還難聽,應該叫......姐姐姐姐姐姐!”
“閉嘴,比小麻雀還要吵。”
有了這麼漂亮的點心,晾涼的粥就顯得暗淡無色。姐妹倆一人吃了一塊,又吃了半碗粥配醬炒雞蛋,就被衛錦雲吩咐送荷花酥去了。
“孟哥兒,吃荷花酥嗎?甜甜的。”
衛芙菱將油紙包捧到孟哥兒麵前,“姐姐說這邊周圍的街坊鄰居,每家鋪子各一包。”
孟哥兒將碗一放,說了十多聲謝謝,嘴裡喊著“阿娘”,抱著油紙包跑進店裡找趙香萍。
“給你荷花酥。”
衛芙蕖將油紙包遞到張仁白麵前,“我姐姐做的。”
張仁白手顫抖地掀開油紙,見裡頭的糕點精致誘人,比畫卷上的花還好看。
他小心地用手托起一塊,低頭再次反複確認,“你你你,你姐姐給我的?”
“嗯。”
衛芙蕖肯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