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全人類解放……而奮鬥。
這句話如同炮彈一般,讓阿西莫夫、普佐二人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回想到現在還在連載的《天使》……兩人看著正啜飲咖啡的恩尼,心裡忽然覺得,恩尼似乎在漸漸脫離一個普通作家的道路,而走上一條更加艱險、艱巨的道路。
夜晚,七點。
恩尼開車抵達了格林威治村的咖啡公社俱樂部。
這是由一個俄裔猶太白人“巴尼·約瑟夫森”在1938年時開創的爵士俱樂部,也是全美國第一個同時接待黑人和白人顧客的音樂俱樂部。
之所以巴尼·約瑟夫森選擇開創這個俱樂部,是想消除基於種族、性彆或社會地位的歧視。後世很有名的動畫電影《心靈奇旅》,其中的俱樂部就是仿照這家俱樂部所建模的。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因為開創了這間俱樂部的緣故,在麥卡錫時期,巴尼·約瑟夫森由於其自身的左翼立場和俱樂部進步的政治氛圍,也成為了迫害目標,最終不得不關閉這家注入了心血的俱樂部。
恩尼將車停在路邊下車,夜晚的“咖啡公社俱樂部”窗戶內透出絢麗的燈光,搭建在門臉外的紅色棚頂,也擋不住婉轉飄出的優雅、柔和的爵士樂。
恩尼享受著悅耳的爵士樂,心中不禁出現的念頭隻有一個……在這家左翼俱樂部用餐,純純是在疊buff啊。
不過,他連《天使》都寫了,之前的《布朗克斯的故事》《鯨歌》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屬於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倒也是無所謂在不在這裡用餐了。
恩尼順著門口漆成紅色的通道,往俱樂部裡麵走。
走過通道後,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鋪就著木地板的偌大俱樂部中,整齊擺放著很多鋪就白色桌布的餐桌,穿著西裝、戴著禮帽的男人女人、黑人白人坐在餐桌邊推杯換盞。
在餐桌環繞中有一片空地,有一支正在演奏爵士樂的樂隊,薩克斯、小號、鋼琴、吉他、低音貝司……樂手們演奏著複雜的和弦,所有的樂器聲卻都和諧的構建在一起。
“裡瑟先生!”
俱樂部中央一張餐桌邊,範妮·埃裡森見到了裡瑟,起身揮手。
“埃裡森小姐,久等了。”
恩尼笑著寒暄,走過去與範妮親密的握手,儼然一對很好的朋友。
兩人寒暄著坐下,侍者端上來兩杯生啤和一壺葡萄酒。
隨後就開始上菜。
這家俱樂部的創始人約瑟夫森希望這裡成為一個多元化的“公社”,無論種族,也無論是學生、工人、藝術家、知識分子都能在這裡用餐,所以這裡的食物定價很親民。
也基本都是以能填飽肚子的美式簡餐和小吃為主。
侍者在端上酒水後,端上來的第一道菜品,就是這家俱樂部主打的火腿三明治和烤芝士三明治,絕對的量大管飽,單價隻要25美分。
之後,牛肉漢堡、冷切肉蔬菜沙拉、辣味肉豆、炸薯條等菜品都端了上來。
這讓恩尼有種後世在休閒酒吧,一邊吃著“垃圾食品”,一邊聽音樂的暢快之感。
此時。
一曲終了,一位穿著白色無袖禮裙的黑人女歌手,走到了麥克風前,等著樂隊伴奏開始後,便開始了演唱。
“你不必渴望~成為經紀人或銀行家~
不,先生,你隻需~成為我母親的女婿~”
“我一點也不想~讓世界為之沸騰~
隻是希望你能恰當地~叫我父親一聲爸爸~”
旋律舒緩、輕快的歌曲回蕩在餐廳,這位黑人女歌手搖擺著、臉上帶著笑容,唱著這首由比莉·哈樂黛在1934年發行的首支個人單曲。
歌曲表達的是一個女子不在乎名利、對所愛之人的追求,搭配上那黑人獨有的沙啞唱腔,與藍調音樂始終鐫刻著的一抹憂鬱、迷茫,讓俱樂部的聽眾們瞬間就沉浸在了音樂氛圍中。
範妮·埃裡森啜飲著啤酒,與恩尼閒聊:“去年的時候,比莉·哈樂黛還在這家俱樂部演唱過,但因為唱了不該唱的東西,惹惱了政府。”
恩尼點點頭,他倒是知道這件事。
1939年的時候,比莉·哈樂黛在這家俱樂部演唱了一首左翼歌曲,名為《奇異果實》,該曲是抨擊美國種族隔離時期,南方白人動用私刑處決黑人一事,引起了巨大的社會轟動,為此比莉·哈樂黛還登上了當時的《時代》周刊封麵。
不過,比莉·哈樂黛雖然在後世是個成就極高的黑人名人,不僅入選了格萊美名人堂,還獲得了格萊美終生成就獎,甚至一些地方還有她的雕像。
但那都是她死後的事了……實際上,在去年唱完那首歌後,比莉·哈樂黛就被政府給盯上了,加上她因為幼年時飽受強|奸,後續染上了毐癮,美國政府也獲得了理由對她下手,最後十分悲慘的病逝。
兩人就著這件事討論了一會兒,也就是在這樣的左翼俱樂部中,他們才能肆無忌憚的討論這些敏感話題,就跟去年那首《奇異果實》一樣,也就隻有在這家俱樂部能演唱。
聊了一陣,喝了幾杯酒,黑人女歌手也退場了,樂隊演奏起另一首爵士名曲《夏日時光》。
範妮·埃裡森說起正事:“我已經從《黑麵具》編輯部辭職了,如果你和你的朋友普佐以後要投稿《黑麵具》,可彆錯投給了我啊。”
聽到這個消息,恩尼詫異了下:“埃裡森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把你開除了嗎?”
範妮·埃裡森搖了搖頭:“是我自己要離開的。”
隨後,她將從《黑麵具》編輯部辭職的過程說了出來——前一段時間,很多人都在尋找“恩尼·裡瑟”的時候,覺得這件事有利可圖的《黑麵具》主編奧斯卡·奧蘭德忽然記起來,那篇《布朗克斯的故事》最初投稿的時候可是投給《黑麵具》的,而且還是由範妮·埃裡森帶到他辦公室審稿的。
於是,奧斯卡·奧蘭德就把範妮·埃裡森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威脅其將恩尼的家庭住址說出來,否則就扣她的薪水。
然而,範妮·埃裡森怎麼可能會背叛一個為種族主義發聲的作家?
索性,她就怒而辭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