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被廣泛認可的傳說。”
拉斐爾·桑西如此說道:
“人類文明會在一切抵達巔峰時發生驟降,在短時間內跌入末日——這是一個被廣泛認可的傳說,具體情況十分複雜,我後續發到你郵箱裡行嗎……”
陳宴回應道:
“當然沒問題,作為我的誠意,我將會把我所知的信息告訴你。”
陳宴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想,事到如今他其實麵臨一個問題:
關於【天啟】末日的傳說就真的僅僅隻是傳說而已嗎?如果僅僅隻是傳說,勞耶教授這樣的人為何對其十分篤定呢?
陳宴有些期待拉斐爾·桑西的郵件。
雖然並未告知對方自己的郵件地址,但他相信以一個【荀況分子】的能力,找到一個光明正大生活在社會中個人的信息完全不是什麼難事。
等到有了拉斐爾·桑西的郵件,和自己所“親身經曆”的冰河末日進行相互印證,或許能夠知道更多的東西。
拉斐爾·桑西接著說道:
“如果他們真的造成了傳說中的【救世方舟】,現有的星鏈將會被作為能源和鋪路石犧牲掉,我們每個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部分——這是我從他們那裡打聽到的信息,很荒誕,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我甚至完全猜不到他們具體會如何實施,但既然連可控核聚變都已經出現了,其他更離譜的科技成果還會遠嗎?
總之,根據我探查到的消息,按照他們的計劃,我們就是他們離開這個世代的代價。”
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這就是我想要船票的原因,我不想自己家人的生命到此為止,我不想他們成為【代價】。”
這動機實在是太過符合邏輯,也太符合人之常情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陳宴說道:
“我想和塞萬提斯聊聊。”
拉斐爾·桑西回應道:
“你說吧,她一直在。”
哈。
陳宴按捺住內心突生的一小股暴躁,平複了一下心情,改變了一下思路,說道:
“那麼,虛空中始終在偷聽的這位,我該稱呼你為什麼?女士?將軍?長官?”
塞萬提斯的聲音從拉斐爾·桑西環形眼鏡的耳麥中傳來,並被身處環形眼鏡中的陳宴捕捉到: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陳宴聽到她聲音來處,才意識到拉斐爾·桑西的環形眼鏡並不是完整的集成體,至少耳麥和眼鏡主體顯示部分是分開的,因為陳宴根本就沒有捕捉到任何來自塞萬提斯的數據流。
這必定是出於安全考慮而進行的特殊改裝。
“塞萬提斯。”
陳宴呼喚了她的名字:
“關於剛才我和桑西先生聊到的天啟,你怎麼看?”
三人心知肚明,這又是試探——並非惡意,且不得不為的試探,兩人對陳宴完全不了解,陳宴也無法對兩人進行信任,僅僅從名字無法判斷對方的動機,他們都必須足夠謹慎才行。
“沒人知道天啟是否會發生,就如同沒人知道不為人知的惡性量變是否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積累,又是否會在某一時刻積累完成,形成導致末日的質變。”
陳宴聽著這句話裡包含的意思,倒是和勞耶教授的觀點非常相似。
“即便是決策者本身也無法完全預料到決策對世界造成的影響,何況我們這些隻有資格執行命令的工具人呢?”
“所以啊,陳先生,到了現在,我們僅僅隻能自保而已——我們要先保護好自己,至少讓自己能正常活著,才能去考慮【理想】。”
十分中肯且符合邏輯的回答。
陳宴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目的:
“我來到這裡僅僅是為了尋找【荀況分子】,而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其他的東西,更不是為了你們口中所說的【船票】而來。”
陳宴讓自己的語氣儘量誠懇:
“我想要將【荀況分子】們連接起來,是因為隻有將這些存在有理想的人連接起來——團結起來,才能擁有抵抗未知風險的力量。”
塞萬提斯語氣裡的警惕從未消失過:
“那麼,陳先生,你想要介紹誰給我們認識呢?”
陳宴沒有立刻說出勞耶教授的名字,他依然保持著最大程度的警惕:
“我想先聊聊關於【燈塔】輻射信號之外【暗區】的事,那將是我判斷是否需要將你們這些【荀況分子】進行連接的依據。”
陳宴不知道這兩人對【荀況】那套理念接受了多少,更是感覺麵前這兩人完全不像勞耶教授那般對【荀況】的理念那麼狂熱,他甚至感覺當初陳白術和他們的交流恐怕並不多,也不會太深入。
所以他這個時候心裡其實是有些涼的,和兩人建立聯係的心思已經沒了小半。
“在開始這場訴說之前,陳先生,你要知道一件事:
泄密的代價,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你——一旦今天我們之間的談話泄露出去,被不該知道的人所知,你將會失去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
是警告,是威脅,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應急舉措。
陳宴說道:
“我明白,請開始吧。”
塞萬提斯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並被環形眼鏡的收音模塊捕捉到,進而被翻譯成數據流,在量子分身麵前出現。
“星鏈的建設計劃是逐步展開的,帝國的軍事計劃是基於斯達沃重工的建設進度而逐漸加強的。”
塞萬提斯訴說了一些陳宴之前根本接觸不到的事,陳宴即便純粹當故事來聽,也覺十分精彩。
他從她的聲音判斷出她必定有所隱瞞,但絕對沒有刻意欺騙——通感從捕捉到的情緒裡並未發現任何類似於“欺騙”的情緒,倒是“恐懼”、“慌亂”和“不知所措”居多。
 本章完